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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之事,往往越是荒謬越是真,不過真真假假,不也只有他們本尊知道。”
“嘶,灝瀾劍宗那位,如今可當真是人人得而誅之,他還是半妖,雲澤少君若真與他有染,那可是一世英名不保。”
“元巳仙宗如今聲勢這般大,他又是元巳仙宗宗主,自然他說不是那便不是,誰敢辯駁……”
說話聲漸小,容兆無聲無息凝著面前雪霧。
霜絮落在他眼裡,模糊一片。
入夜,容兆在屋中入定打坐,卻心緒不寧,體內遊走的氣息逐漸紊亂,橫衝直撞,將有逆行之勢。
他自入定中抽離,捂著如同將要爆炸的心口彎下腰,額上青筋僨起,不斷沁出汗。
他閉起眼,不斷深吸氣,勉力才能讓自己放鬆下來,啞聲喊:“來人。”
出門時容兆忽而停步,抬頭向著側方霧重雲深處看了一眼,沒有理會,邁步而去。
他只帶了三兩親信,低調出了商洛城,往城外山中去。
山林深處,臨時聚出的血池在寒月下泛著粼粼冷光,腥臭味撲鼻。
侍從皆退在山林之外等,容兆停步池邊,沉目盯著那一池深紅人血,半晌沒動。
他一步步走入其中,血水漫過他雪白靴面,沒過腳踝、小腿,一點一點淹沒他,直至沒頂。
邪力終於不再受抑制,在丹田經脈內四躥,漸壓下他身體裡那些暴亂遊走的氣息。
他從來厭惡汙濁腌臢,幼時隨父母出外歷練,一點異獸之血濺上身也定要將衣袍扔了,難受許久。
但是後來,他卻只能用這種方式修煉,在丹田碎裂、靈根盡斷後,這是唯一能助他聚合丹田、重塑靈根的方式,他別無選擇。
他確實覺得厭煩,厭煩所有,甚至厭煩今日這樣的他自己。
唯有那兩次入幻境,是他少有的快活時候,可以短暫忘記一切。
加起來一共三年又九個月,近似偷來的時光。
所以如此貪戀。
過往種種在識海中走馬觀花過,最後定格在那夜隔著世間紛亂,他與那人遙遙對望的雙眼間。
他在無邊血海、至邪陰穢裡闔目,放任自己墮落沉淪。
離開時,容兆身上又仿若不染塵埃,靈力淨化了他周身血腥之氣,不露半分端倪。
走了幾步,又停下,風聲入耳,夾著一絲極不明顯的異動,方才自出門起便察覺到的異狀,並非他的錯覺。
他閉眼又睜開,冷調的嗓音開口:“來了不現身嗎?”
靜默瞬息,烏見滸自前方高大喬木上飛身而下,落地在他幾丈之遠。
“你方才,在做什麼?”烏見滸打量著他,若非自己親眼所見,絲毫看不出他身上才經歷過什麼。
容兆卻道:“烏見滸,你說話不算話的嗎?說好了不再來煩我,現在這又算什麼?”
“……我本沒想出現在你眼前,”烏見滸的聲音澀滯,“只想看著你。”
“看我,還是看怎麼尋機會拿到最後那一枚神玉?”容兆譏諷笑道,“到今時今日了,你還要與我這樣惺惺作態?”
“容兆,你方才,在做什麼?”烏見滸堅持問。
容兆神色平靜:“你都看到了,還問什麼。”
“之前我在商洛城裡,抓了個想來投靠的鬼祟宵小,”烏見滸緩慢說道,“他自稱是你們元巳仙宗派駐在仙盟的仙使,他為你做事,你卻打算殺了他,他命大僥倖才逃脫,來了這邊。
“容兆,你方才那樣,真如他所言,你會邪術,是在修煉邪功嗎?”
容兆的眼神停住,並無多的波動。
半晌,他耷下眼,一言未語。
烏見滸看著他,只覺他周身被漫無邊際的冷意裹挾,凜冽森寒,真正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試圖想再說點什麼時,容兆重新抬了眼,眸色比黑夜更沉。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麼從深淵煉獄下出來的?是,就是靠著這個,靠著那裡面的屍山血海,助我修煉邪術,重塑了丹田靈根,我才能從那裡爬出來。”
平靜說完,他沒再給烏見滸機會多言,手往上揚,將那枚神玉釋出,以靈力推向前,推往烏見滸。
烏見滸沒接,心頭翻江倒海,即便他早已猜到容兆的過往。
出口的聲音極致喑啞:“這是何意?”
“你來的目的不就是這個,我不想受你威脅,也成全你,你拿走吧。”
容兆沒有起伏的語調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