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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如何甘心。
氣話也再說不口,容兆傾身向前,不顧烏見滸身上汙髒,雙手揪住他衣襟,抵首在他懷裡,無力閉上眼。
那天之後,烏見滸的狀況越來越差,時時昏睡,從一開始的幾個時辰,到之後一整日、兩三日,甚至更長時間。
容兆心知若一直這樣,總有一日,這個人便再不會自睡夢中醒來。
他不能接受,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埋在山溪下的桃露酒才釀了不到一年,怕烏見滸以後沒機會再喝上,容兆提前挖了一罈出來,在某個夜裡烏見滸於渾噩間睜開眼時,倒出了兩杯。
“你只能喝一口,嚐個味道。”
他在烏見滸身旁溫聲道,可惜烏見滸現下這樣,他們的結契大典也辦不成了,要不這酒還能做合巹酒。
烏見滸靠在他懷中,淺嘗了一口,味道很淡。
不知是烏見滸已失了味覺,還是這酒釀成的時間太短,本就寡淡。
但也確實是桃露的味,若再等個兩年,必能釀成,可他已沒有時間了。
“等之後酒釀成了,你再喝吧,我上回釀了十壇,足夠你喝很久了。”烏見滸輕聲說著,試圖想給容兆一點安慰。
容兆倒酒進嘴裡,喉間蔓延開的唯有苦澀:“十壇酒就算能喝再久,我一個人喝又有何意思,也總會有喝完的那一天。”
這樣的安慰,於他沒有任何意義。
烏見滸不再說話,靠著他,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容兆慢慢將杯中酒喝完,清輝月色落進大殿裡,滑過他指間,始終抓不住。
最後一滴酒倒進嘴裡,他將手中酒杯扔下地,砸碎了那片月光,在這一念之間,做出了決定。
這一次烏見滸昏睡的時間再被拉長,期間偶爾睜開眼,與容兆說上一兩句話,又迷濛睡去。
最後容兆給他餵了還魂丹,他終於徹底清醒時,方才意識到,他們早已離開了元巳仙宗。
周圍雲霧渺渺,巨樹通天,神玉閃爍不停,耀目金芒近在眼前——
是天極峰頂。
而容兆,安靜坐於他身側,仰頭看向前方神樹頂,目光裡凝結了最深沉的黯,彷彿空無一物。
“為何要來這裡?”烏見滸艱難出聲,即便醒來,不過吊著最後一口氣,迴光返照。
容兆的目光轉向他,映著那片金芒,變得柔和:“你醒了。”
“我又睡了很久?”
“是啊,很久,”容兆輕聲呢喃,“烏見滸,你要不要去走成神路,我放你去,你去嗎?”
無聲對視,烏見滸想觸碰他,卻實在無力抬起手。容兆主動靠近,握著他手掌撫上自己的臉,聽他道:“傻不傻?”
“我認真說的,”容兆堅持問,“你去嗎?”
“不去,”烏見滸不肯,“你明知道,我不會去。”
容兆卻道:“我要求你去呢?你當日來元巳仙宗時說,以後無論我想要什麼,你都滿足我,今日我要你去走通天成神路,你要食言嗎?”
烏見滸慢慢撫摸他面頰,只覺容兆似乎清瘦了不少:“我是答應了什麼都滿足你,但這件事不行。當日我讓你去走,你說僥倖走上去了能不能活下來也不一定,現在也一樣。何況我如今這樣,別說走上去,只怕用爬的,都難爬到樹頂,有何意義?
“你自己說的人各有命,你不會為了成全我選擇去送死,又何必提出這樣的要求,”最後一句,他的拇指按在容兆眼尾,“若我能答應你,又何必將自己折騰成今日這副模樣?”
容兆閉起眼,深重的無力和絕望徹底淹沒他,明知道烏見滸不會答應,又不甘心,到這一刻才真正塵埃落定。
“那便這樣吧,不能同生,我們便共死,”他的嗓音堅定下來,睜眼定定看著眼前人,“這個要求,你不能再拒絕我。”
他眼裡的悲傷也淹沒了烏見滸,彷彿再說“不”,便是對他最大的殘忍。
長久僵持後,烏見滸只能點頭。
若最終無路可走,不若共許來生。
容兆釋了劍,劍尖所指方向,是頭頂的通天神樹。
他沒那麼好心,他從來就是個瘋子,救世卻害了烏見滸性命,那便讓這個世界為他們陪葬,誰也不無辜。
十成劍炁轟然擊出,斬向前方巨樹。
霎那間山搖地動、宙宇震盪,支撐此方結界的通天神樹被連根斬斷,逐漸傾塌。
周圍山崩地裂、蒼穹變色,容兆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