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梁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和文化人打交道,至今還懷念著當年燕京大學那種濃濃的文化氛圍。他和田墨軒不難找到共同語言。兩人談詩詞、談書法、談金石篆刻,趙剛還興致勃勃地取出自己珍藏的兩方雞血石請田墨軒鑑賞。對詩詞兩人的觀點也頗為一致,都推崇豪放而且婉約。田墨軒認為蘇東坡的一首《念奴嬌·赤壁懷古》雖堪稱千古絕唱,可當今毛澤東的《沁園春·雪》更可謂震古爍今,其氣魄之大無人可企及。
田雨最擔心的就是父親談論政治,老人的脾氣太倔,話一出口便無遮無攔,讓人心驚肉跳。她見父親今天不談政治,只談文化,很是高興,便對趙剛笑道:“我父親最崇拜毛主席了,除此之外,我還沒聽他這麼誇過別人。”
田墨軒抿了一口酒:“我對毛主席的瞭解首先是從文化上。我看過他1938年寫的《祭黃帝陵》,當時簡直眼睛一亮,真是才華橫溢、文采飛揚。我至今記得其中的句子‘……赫赫始祖,吾華肇造,胄衍祀綿,嶽峨河浩,聰明睿智,光披遐荒,建此偉業,雄立東方……東等不才,劍履俱奮,萬里崎嶇,為國效命,頻年苦鬥,備歷險夷,匈奴未滅,何以家為……’你們聽聽,寫就此文非如椽之筆所不能。特別是1945年重慶談判時,《沁園春·雪》公開發表後,我就想,咱們國家連年戰亂,百孔千瘡,有誰能收拾這破碎河山呢?非雄才大略者不可。孟子曰: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其間必有名世者。毛澤東啊,古今第一人也。1949年開國大典我參加了,毛主席一聲:‘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我們這些民主人士和無黨派人士頓時熱淚縱橫,這是我們自己的國家啊,我們是國家的主人……”
田墨軒的激動感染了所有的人,連李雲龍也放下酒杯聽得入神,他沒料到田墨軒會說出這樣一番肺腑之言,以往他一直認為老丈人對新政權存有很強的戒心和懷疑。趙剛更是如沐春風,他端起酒杯:“說得好啊,田先生,衝您這番肺腑之言,我連幹三杯。”
李雲龍也站起來:“來,老趙,我陪你幹三杯。”
家宴的氣氛活躍起來。馮楠又提起李雲龍和趙剛在公共汽車上打架的事,大家都覺得好笑,說解放軍一千多個將軍裡,這兩位的表現算是絕無僅有了。
李雲龍想起派出所的那位小警察,不禁又來了氣:“這小渾蛋簡直缺家教,不問青紅皂白,張嘴就訓人,等我掏出軍官證又嚇得說話都不利索了,年紀輕輕就這麼勢利。”
趙剛埋怨道:“都怨你,人家拌兩句嘴,你非要去管閒事,出口就是火上澆油,不打起來倒怪了。幸虧派出所把咱們放了,要是碰上講原則的警察,管你是什麼將軍,先扣了再說,再通知上級單位去領人,咱們的笑話可就鬧大了。你是不在乎,幾十年來沒少惹事,處分比立功還多。可我好歹是個政委,成天給別人做思想工作,這回可好,在公共場所聚眾鬥毆,擾亂社會治安,被公安機關扣留,這面子可栽不起。”
“你看,你看,老鴉落在豬身上,誰也別嫌誰黑,你覺悟高,捱打就不要還手。”
趙剛有些不好意思:“倒也是,捱打不還手是挺難的。”
大家本是閒談,誰料這些話卻使田墨軒犯了老毛病,老先生又鑽起牛角尖來:“趙李二人在公共場所打架鬥毆的問題,看似是件小事,卻反映出一個深刻問題。試想,如果他們的身份不是將軍而是百姓,按《治安管理條例》規定,如此在公共場所大打出手,即便有理也屬違法行為,理應受到懲處,這再正常不過了。不正常的倒是當違法者亮出自己的身份時,卻得到極大的寬容,連執法者都惶恐不已,連聲向違法者道歉,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麼。這說明了我們國家公民法制觀念的淡薄。”
李雲龍不以為然地說:“嗨,小事一樁,哪兒有那麼嚴重?”
趙剛卻收斂了笑容嚴肅起來:“田先生,您接著說。”
“一個正常的社會應該法制健全,如果法律喪失了公正,後果無疑是可怕的。趙剛,你知道羅伯斯比爾嗎?”
“知道,法國大革命時雅各賓派的領袖。”
“他就是個例子。這人很激進,認為自己最革命,動不動就以革命的名義剝奪他人的生命,把自己凌駕於法律之上。這樣做的直接後果是任何人的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證,也包括他自己。當法律成了空白便只有兩種結局:或出現專制獨裁;或出現暴民政治。最後羅伯斯比爾自己也被送上斷頭臺,他實際上是死在了自己手裡。在一個沒有公正法律保障的社會里,恐怕不會有贏家。”
趙剛打了一個冷戰,沉默了。
李雲龍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