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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又突如其來地出現了,在葉庭的眼前,四周,撕開轟隆作響的胸膛向裡窺探。
「讓我……」他緩緩地開口說,「讓我繼續上學吧,我可以……」
院長看了他許久,嘖了一聲:「你能幹什麼?擦擦窗戶?拖拖地?這些東西沒什麼價值的。」
葉庭沉默了下來。
院長嘆了口氣:「小孩子想事就是簡單。」
黑暗的壓迫感太沉重了,他竭力想推開,卻絲毫撼動不了。
院長搖了搖頭,看了眼電腦說:「對了,還有件正事。」
他拉開抽屜,拿出一個信封,幾張信紙。信紙上印著渦輪形狀的花紋,顯得很精緻。
「你知道資助咱們院的基金會吧?那邊的人說了,讓我們給資助人寫感謝信,寫得越多越好。你也知道,院裡沒幾個孩子能寫信,」院長把信封丟給他,「好好寫,說不定人家一感動,明年捐款就上來了。」
葉庭拿起信封,在想資助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們過得是什麼日子。
「信我會看的,你可別動什麼歪腦筋,」院長冷笑著看著他,「咱們是一條船上的,我好你才能好,你知道吧?」
葉庭沒說什麼,轉身走了。身體單純依靠本能在活動,他根本記不得自己是怎麼穿過樓道,回到房間的。
文安正在用鉛筆畫畫,因為葉庭只留了一個本子給他,所以把每一頁畫滿了,他就用橡皮把畫擦掉,然後再重新畫。現在他找到了新的素描物件——院子裡的花開了。葉庭上學的時候,他就搬個小板凳,去院子裡畫畫。
聽到門開了,他高興地轉過身,喊葉庭的名字。
看到對方的臉色,小孩的笑容消失了。
他又傷心了,小孩想,他最近怎麼總是傷心。
學校一定是個很可怕的地方,不然葉庭不會每次回來都這樣。
葉庭看到他的畫了,但是沒有表揚他。小孩看了眼本子,合上了,跑到他跟前看著他。
葉庭似乎在出神。過了很久,他才意識到小孩在看他,沙啞著嗓音問了句:「怎麼了?」
小孩坐在了他旁邊,認真地說:「陪你。」
葉庭愣了片刻,長嘆了口氣。小孩的肩膀貼著他的胳膊,蒼白的面板傳來一點熱度。他對這溫暖既感激又無奈。冬日裡凍了許久的人,麻木了,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有這麼一點溫暖,反而讓嚴寒的刺痛更加清晰。
他垂眼看著小孩,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你知道嗎?有那麼一瞬間,我想要救你。」
小孩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我太自不量力了,」葉庭轉過頭,看著對面斑駁的牆壁,「我連自己都救不了。」
這句話有點難理解,小孩聽得半懂不懂。好像是說葉庭想要走,還要帶著他走,但是做不到。
小孩緩緩地問:「你,不,開心?」
雖然小孩識字了,單詞也記得很快,但不知道為什麼,他說話總是隻有詞語,連不成句子。好像他的語言功能是有容量限制的,每次只能輸出兩個位元組。詞的順序也很奇怪,好像是把詞語放進攪拌機裡,然後每次隨機抽出來幾個。
不過葉庭能懂。
他轉過頭看小孩:「你開心嗎?」
小孩點了點頭,指了指葉庭:「聊天,開心。」
葉庭揉了揉他的頭髮:「你的要求真低。」
小孩接著說:「奔跑,開心。」然後又想了想,說,「故事,開心。」最後做了個總結,「有你,開心。」
葉庭盯著小孩看了良久,突然有了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他起身走到桌子跟前,把那個信封抽出來。
他救不了他,但資助人可以。
如果他能把小孩的人生傳達給那群有錢人,也許——萬分之一的可能——有人會願意伸出援手。之前他聽說過,有很多得了絕症的小孩在網路上、電視上求助,最後就得到了捐款。
當然,最好的情況是,有人願意領養文安。
孤兒院不是個值得久留的地方,哪怕是正常、健康的孩子,在這裡住上幾年,也會變一個人。被這種絕望、窒息的氛圍籠罩,就算再陽光的性格,又能堅持多久?
他想了想幼兒區目光呆滯的孩子,想了想曾厲,又想了想自己——他不能讓文安變成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小孩歪著頭看他,抿起了嘴,顯然是不滿他聊了一會兒就跑了。
葉庭攤開信紙,拿起筆思索了一會兒。他的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