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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之俠推他一把:「你怎麼到哪兒都苗族啊,這是雲南,最多的是傣族、彝族。我看是你對湘西的苗家美人念念不忘吧?」
範仁傑端起酒杯:「行行行,算我孤陋寡聞好了吧,來我敬董兄一杯,以後去採風的時候,別忘了帶上我啊。」
「範公子的眼光多高,」董之俠戲謔道,「你們可不知道,咱們範仁傑現在迷上京昆了,每週都要去戲院聽個幾齣,那個才叫做真風雅。」
「哦?以後有空帶哥幾個去聽聽,也跟著薰陶薰陶?」孫衡的興致上來了。
江愁餘低頭吃飯,碗裡突然多了塊南乳燒肉。
一抬頭就見邱覺非看著他,口型看不出是「多吃點」還是「再忍忍」。
江愁餘輕輕咬了一口,油而不膩,肉香清甜。
作者有話要說:
1那些茅草房是梅貽琦託梁思成設計 一間宿舍住40個人
第十一章
又是一年雨季,轉眼已是民國二十九年。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邱覺非站在門口,發梢上還站著水滴。
江愁餘隻著素白睡衣,正斜倚在床上溫書,抬眼看他:「下雨了?」
邱覺非嗯了一聲,把門關上,摘掉頭上的斗笠。
見他情緒不高,江愁餘坐直身子:「怎麼了?」
邱覺非嘆息:「我剛剛回來的路上聽到些訊息,想我們幾個合計一下。」
江愁餘起身披上外衫:「走吧,去他們屋說。」
進了偏屋,董之俠正伏案寫作,範仁傑則站在窗邊吊著嗓子。
「哎呀,範兄這京昆別說山鳥了,就是山鬼都要驚出來了。」邱覺非嚇了一跳。
江愁餘瞥他一眼:「你不是說有要事麼?」
邱覺非在椅邊坐下:「德軍佔領巴黎了。」1
眾人一陣靜默,範仁傑漠然道:「德軍的閃電戰攻無不克,我看不出有什麼稀奇之處,何況這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讓你這麼晚還把我們糾集起來看會。」
董之俠嘆息:「你可別忘了,德國人和日本人可是盟友,敵人的盟友贏了,那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邱覺非剛剛從夜校兼職回來,癱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江愁餘把自己的茶杯遞給他,憂慮道:「自抗戰以來,物價飛漲,楊教授算了,從二十七年算起至今,物價漲了將近五倍。2不要說我們這些學生了,就是那些教授養家餬口都是捉襟見肘。」
範仁傑八卦道:「是的,我聽說很多教授也在偷偷做兼職,什麼刻章的3,寫文章的4,給中學代課的,還有做肥皂的!5」
邱覺非睜開眼,由於疲憊,黑白分明的瞳仁裡儘是血絲:「法國已然失守,英國顯然會成為德軍進攻的重點。」
「那又如何?」董之俠等人一頭霧水。
江愁餘看著他,突然了悟一般,鳳眼瞪得滾圓,「滇緬!」
邱覺非苦笑:「是了。印度□□一直是英國的殖民地,越南則是法國的殖民地,如今宗主國潰敗,且不論甘不甘心放棄,他們也已經不暇東顧,滇緬是進入雲南的門戶……」6
沉思半晌,他又輕輕道:「日本人一直是欺軟怕硬的,法國已經投降,越南雖然名義上仍是法國的殖民地,其實本質上算是德國的……既然如此,我覺得日本人可能會共治,再造一個滿洲國出來。」
「難道又要遷校不成?」範仁傑急了,「再遷能去哪裡?重慶麼?」
江愁餘搖頭:「稍安勿躁,我倒是覺得此事尚有迴旋的餘地。依我看,英美各國不會完全放棄印度□□,畢竟那裡有出海口,或許,這會是個機會也說不定。」
邱覺非點頭:「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不過是把這訊息告訴諸位,以後如果有什麼萬一,也好做好準備。」
範仁傑嘆息:「阿彌陀佛,幸好明年就要畢業了,一畢業我就趕緊去重慶。」
董之俠搖頭:「我倒是挺喜歡這兒的,不到萬不得已不想離開。」
似是倦極,邱覺非起身:「唉,天色晚了,董兄範兄也早些歇息。」
江愁餘跟著他走到院子裡,濃重的墨色將此間夏夜暈染得七顛八倒,恰如他被蟬鳴打亂的心。
「愁餘……」邱覺非似在躊躇,「明年,你是個什麼打算?」
江愁餘抿了抿唇,反問道:「你呢?」
邱覺非在昆明這些年顯然是要穩重許多,雖然依然喜歡笑,可那笑容裡多了不少矜持和保留。邱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