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絨察大臣在格薩爾祖父時便是嶺地各部落公認的總管,德高望重,格薩爾稱王后,順理成章的被封為首席大臣。他的閱歷與他的白髮一樣繁多,可也從未有一次像今日一般,一霎時從地獄到天堂再到地獄。
他望著遠方猶如天兵神將的軍隊,滿口苦澀:“蓮華生大師啊,嘉察回來時,沒提過他已經為大王求娶到了唐朝公主……”
還帶了聲勢如此驚人的一支送親軍團。天啊,這支隊伍比白帳王的大軍還要兵強馬壯!
“軍情緊急,王子來不及跟老大臣提吧。”迎親使者見他老人家霎時面如土色,驕傲的一拍胸口,“大唐天子一開始根本不同意將尊貴的女兒嫁給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國家的國王,是我們王子想盡了辦法,才說服了他,為我們嶺國迎來了一位吉祥的鳳凰。”
絨察苦笑,心道:我也從來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能成功。
可王妃都不遠萬里嫁過來了,難道還能退回去?絨察攥緊了柺杖:“我這就吩咐下去,將宮殿裝飾一新,迎接尊貴的王妃入城。”
迎親使者這幾年被老大臣變著法子穿小鞋噁心得不輕,好容易逮著噁心他的機會,自然不容錯過,當即愕然道:“您想做什麼?大唐上國的公主尊貴如仙女,怎麼能跟尋常王妃一樣,辦個宴會就接進宮呢?上國規矩,沒有新郎親迎,沒有盛大的典禮,沒有神明的祝福,休想讓她的腳趾踏進後宮半步。”
好傢伙,新郎?格薩爾大王現在還在北方魔國營救梅薩次妃一去不歸;神明祝福?嶺國最接近的神明只有兩個,頭一個蓮華生大師已多年不曾下凡,第二個就是天人投生的格薩爾大王,如今還不知訊息。三個條件裡有倆根本無法做到,這位公主是準備帶著她的軍團在城外一直紮營下去?
絨察的腦筋轉得飛快:“那,就築一座新的城市,暫時安置公主和送嫁隊伍?”
這還差不多。使者心道,嘴上卻說:“公主是為了援救王城和珠牡大妃,才日夜兼程趕來的。現在白帳王看樣子已經撤了兵?”
他不提這一馬還好,一提絨察頓時痛哭流涕:“這隻禿鷲是撤了兵,他座下的那個辛巴元帥都搶了大妃去了,再不撤兵還能怎樣?”
使者大吃一驚:“大妃已被白帳王劫走了?有我們王子在,怎能容許大王的愛妃被劫?”
絨察拿手巾擦著眼淚:“那不知羞恥的白帳王派出大將辛巴要討珠牡大妃做妻子,那辛巴著實驍勇,嶺國上下沒有人是他的對手。我們守城守了兩年,珠牡大妃實在不忍心看嶺國被滅,到底還是點了頭。嘉察趕回來時大妃剛被帶走,他憤怒地大吼一聲,就帶著幾個護衛追去了。”
使者瞬間暴跳如雷,如果不是顧念著面前的老者實在位高權重,他簡直恨不得一拳把他的腦袋開啟花:“就這麼幾個人,您就放他去追白帳王的大軍?”
絨察也知道他在懷疑什麼,心底又是羞愧又是冤枉,愴然道:“可是王城已經派不出成隊的精兵了。”
使者掉頭便走,以最快速度趕回唐軍營盤,跟文成公主彙報了所有情況。文成當即拍板追擊白帳王大軍,營救大妃。溫嬌則道:“請公主容我先行一步,看能不能把大妃攔截下來。”
文成知道她修為不凡,騰雲駕霧的速度自然要遠勝於行軍之速,當即點頭應允。溫嬌衣袖一拂,蹲在袖中睡得正香的火靈兒頓時身化流光而出,落地化作赤色巨獅。溫嬌飛身騎上,向眾人微微一躬身,一人一獅走出公主帳,辨認了下白帳王撤軍的方向,當即揚長而去。
遠處,向唐軍營盤張望的嶺國人見到這一幕,嚇得跪倒一大片,直到她們消失在天際,兀自膜拜不已。
那箭來得極快,又彷彿極慢。那一霎時,嘉察想起幼時聽到遊方的法師吟唱的古歌。
“不可挽回的事情有六件:一是違背佛法戒律僧;”
“二是太陽西去的陰暗地,”
“三為心灰意冷的伴侶,”
“四是頭頂的白髮,”
“五為陡坡上的礌石,”
“六是命運已盡的英雄。”
箭入眉心,嘉察緩緩倒下。人在彌留之際,思緒總是分外的紛雜。一剎那,他看見了弟弟格薩爾哭泣而迷茫的臉,兒子扎拉憤怒的眼睛,麾下戰士們悲憤的吶喊,最終定格在阿媽柳萋萋的白髮上。
溫嬌與火靈兒趕到戰場時,但見遍地屍體,細看打扮與嶺國人有所不同,應是白帳王麾下計程車兵,嘉察的心腹護衛正圍著他的遺體號嚎大哭。
溫嬌一驚,只見嘉察身無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