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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天罡雖無仙緣,卻實在是個有些道行在身的修真。哪怕是陽壽盡時,也該是個鶴髮童顏、紅光滿面的老道。總是這陣子過於辛苦,形容憔悴些還能理解,為何會露出這壽促之相?
相見之後對方的一言一行如電光般從腦海一掠而過,她迅速望向那張被三色棋子釘住的地圖。
溫嬌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袁天罡,你老實告訴我,為了推算那其餘的風水要地,你……”她又吸了口氣,極力壓住聲線裡的顫抖之意,“付出了什麼代價?”
適才袁天罡表現得太過雲淡風輕,以至於她險些忘記了,十幾年前,為了給李世民找一處天下絕佳的風水吉穴,他不眠不休地推算,整個人為此而元氣大傷。
一處帝王死後埋骨的吉穴尚且如此,何況是定這無量山河氣運的十三處風水要衝?
面對她雪亮的目光,袁天罡低垂了眼睛:“不過是二十春秋的陽壽。”
窺視天機是有代價的。若是藉此而改變些什麼,更是代價極重。本朝的兵仙李靖本已是將仙的人物,南征北戰、戎馬倥傯,多少次天機推演下來,如今已是靜養府中難以外出的老朽之身。
代價是如此之重,而術士又是再沉迷趨吉避凶不過的一類人,他們很難為了推演而真正付出什麼。可袁天罡一向是個為了窮玄究理認真到而近乎偏執的人。唯其如此,天機才會在他面前毫無保留地呈現。
二十年的壽命!
溫嬌倒吸一口涼氣,面色隱隱有些蒼白:“你老實告訴我,你還剩下多少陽壽!”
袁天罡沒有抬眼:“相人者不自相……”
溫嬌打斷他的話:“那是那些庸人的規矩,哪裡能框得住你?說實話!”
袁天罡緩緩抬眼:“還剩一紀。”
只有十二年了。
溫嬌怔住,籠於袖中的手指不由緊緊一蜷。袁天罡不安的盯著她,見她目光一陣怔忪之後,低下頭,一顆一顆將地圖上的棋子放回棋盒。
“太上老君兜率宮裡盡有延年益壽的靈丹妙藥,我會設法給你弄到一顆延壽。”她沉聲道。
袁天罡眼中浮出溫柔之色,可神色卻莫名有些哀慼,嘴唇微動,欲言又止。
溫嬌專心撿著棋子,看也不看他一眼,口中道:“前途漫漫歲月渺渺,我還想與你長久作伴到天荒地老呢。你可得好生保養,別早早死了。”
袁天罡聽聲音似乎是笑了,清脆的聲音靠近身邊響起,卻是他也俯身撿著棋子:“溫嬌,你說這世間究竟有沒有天荒地老?”
溫嬌知道他在暗示自己什麼,想要嗔回去,喉頭微梗,又實在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言語。她深深呼吸,蓋上了棋盒的蓋子,堅定地道:“大道,即是地老天荒。”
袁天罡深深地凝望著她,十數年的光陰輾轉而過。初見時清湛華貴的深閨貴婦,再見時破釜沉舟而來的勇毅女子,點化他心間過執的桃李紛飛,洗盡鉛華求道而去的明豔日光,重逢時的翠柳依依……
隱在袖口的手指摩挲著靈龜甲,他閉了閉眼睛,再張開:“溫嬌,見過我之後,你該是要回長安?”
溫嬌斂起心間的淒涼,點頭道:“不光是長安,還有玄奘、吉尊那裡,另外霍爾國與寶象國有我的宮觀,我還得去那裡安頓一番。”
袁天罡微笑:“三日後記得來這裡見我,我有一份小禮,已籌備許久了。”
長安,玄天觀。
武媚娘著了一領玄色道袍,濃黑如墨,不見半點花紋,與她那張素面朝天的臉一般不施鉛華。身上唯一的豔色便是頭頂的紅玉冠,美豔的硃紅與她那焰色的唇紅遙相呼應,更襯得那骨子裡的婀娜媚色灼灼生光。
她有些頭痛地看著對坐的道者,皺眉道:“祀地大典的流程我們已再三核對過了,太史丞還有何事要說?”
那道者正是李淳風,他雖已有四旬年紀,可容貌都雅、舉止清逸,依舊是鳴冠長安的美郎君。但在武媚娘眼底,此君著實可惡得緊。從前跟隨溫嬌時,她便隱隱察覺李淳風不甚喜歡她。待代替溫嬌執掌道籙司後,對方的那點不虞之意便益發鮮明起來。
無論她做得有多有口皆碑盡善盡美,可太史局的二把手李淳風總能給她挑出刺來。一來二去,武媚娘也便攢了幾分火氣。此刻見李淳風談完公事後 似乎又有找茬的意思,語氣一時很不客氣。
果然李淳風的目光從她頭頂的玉冠上掃過,凝眉道:“紅玉不易得,像此冠這般紅如雞冠的紅玉更是千金難買。不知是哪位王爺所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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