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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卻宮殿與各王府外,花萼爭輝樓堪稱長安市井的第一名樓。遠觀飛閣流丹,彩繪輝煌,恍如天上宮闕。入內但見佈置淨雅,絲竹曼曼,四處懸掛著名家詩作與山水名畫,引得無數文人墨客流連。外間還通著極大極美的花園,奇花異卉,亭臺樓閣,一應俱全。能在花萼爭輝樓宴客,不管是看財力還是看品味,都值得人豎起大拇指。
溫嬌專門砸錢在花萼爭輝樓定了最好的雅間,最好的素齋,自問怎麼著都在殷夫人那裡能糊弄得過去。當日便預備著隨便收拾一下就出門,不想卻被明心給絆住了。十八歲的少女整個人陷入某種難言的焦慮之中,不光抱了一套又一套的華服,搬出了一套又一套的首飾,還拉著素心與其他小丫鬟們一同參詳溫嬌妝容的搭配。
溫嬌被她當模特擺弄了半晌,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我看就這身就好,不用換了。”
明心急道:“小姐走出去可是咱們相府的體面,不好潦草的。”
溫嬌擺擺手,無所謂地道:“我老了,就是穿成個金人出去也不過就那麼著。倒是你們小姑娘家家的才該好好打扮,鮮花一樣嬌嫩的年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去也是我的面子不是?乖,別顧著我了,快去收拾你自個兒吧。雖然我們明心怎麼打扮都漂亮,可今兒這場合可不一樣呢。”
明心被她話裡的深意逗得微粉了臉,嗔道:“小姐!”
“去吧去吧,乖!”溫嬌連哄帶揉,總算把她支了下去,才迅速搞定了出門的造型。過了一會兒,明心猶猶豫豫地出來,她上身著鵝黃短襦衫,腰間繫著柳綠的羅裙,耳邊的一對明珠墜子來回晃著,淺淡而嬌豔的色彩,襯得她青春明麗的臉容比初綻的鮮花還要嬌嫩。
“小姐,我這樣不會……丟你的面子吧?”明心滿是不確定地問。
溫嬌打量了幾下,叫素心取了自己的一串明珠瓔珞,親手給明心戴上:“好看極了,出去比一般的世家女子都不差什麼。”
明心無措地要摘下,溫嬌按住了她的手:“別摘,這就是送你的。明珠配美人,我們明心是美人,當然要配上等的明珠才對。趕明兒你出嫁了,我還要再送你幾套當添妝呢。”
明心登時紅了臉:“小姐今兒是怎麼了,總拿我取笑!”
溫嬌望天:“也許是春天來了,有些躁動的緣故吧?”
素心也看出了些什麼,憋笑催道:“再不走,就得讓我們的客人乾坐著喝風了。”
郡夫人的馬車足夠寬闊舒適,一個人呆坐無聊,每回溫嬌都要帶上明心和素心兩個人同坐,隨意說笑也不寂寞。平日裡總是明心的話最多,可這回她卻異樣的沉默,眼望著窗外的街景出神,變幻的光影映在她的臉上,別有一番沉靜的情態。
少女懷春,總是動人的。
“小姐,我還是覺得……一旦火靈兒跳出來攪局,你和李郎君便再也無緣。你當真不再考慮一下嗎?李郎君雖說身份低了些,可那日襄陽長公主的賞花宴上初見,你分明對他是中意的。”良久,她才出聲。
“你以為我嫌他身份低才設法攪黃了親事?”溫嬌被她小腦袋瓜裡腦補的東西逗笑了,“傻丫頭,情愛從來無關身份,只在心。我若心悅於一人,他便是個販夫走卒,我也不會挑剔什麼。何況販夫走卒就比王孫公子低賤了?”
她撫了撫臂彎的披帛,驀地想起上大學時暗戀了四年的學神。他是個骨灰級的玄學發燒友,自學了一堆的什麼紫微斗數、稱骨算命、大六壬小六壬的,反正她也聽不懂。每回拐彎抹角地約他出來,總要聽他講這些,聽得她頭暈腦脹。而李淳風和袁天罡兩位玄學大宗師,正是他常掛在嘴邊的名字。
他叫什麼名字來著?穿越不過幾十天,她還記得書本里的知識,爸爸媽媽的笑聲,唯獨關於他的記憶卻支離破碎。
溫嬌不由哀傷一笑:“李淳風是有大本事的人,哪裡輪得到我嫌棄。我只是對他無心,如此而已。”
明心似乎是鬆了口氣,低頭默默想了半晌,漸漸地又滿面愁容:“原來小姐看他這樣好,我……”
“我們明心也很好啊。”溫嬌摸摸她的狗頭,沒敢用力,怕把她精心梳好的髮髻弄毛躁了,“看看這秀氣的小模樣,看看這溫柔的性情,看看這裡裡外外一把抓起的幹練,誰看了不說是百裡挑一的人才。我早就想好了,找個日子也除了你的奴籍,看個好人把你嫁了,出去也能做個當家太太,不比為奴為婢的好?只是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合適的人選。你若是中意李淳風,不如趁此機會和他接觸接觸?”
“我哪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