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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燦靜靜聽著,總覺得還不夠,遠遠不夠,他痛恨起自己的忘性,按年齡計算,他離開風城那年也是李景恪離開池家那年,可之前的那些事他幾乎都不記得了。
「那他為什麼會被池文茂趕出來?」池燦夾了塊鍋邊的肉片放在紅彤彤的蘸水碗裡,沒有急著吃。
「發生了一些事,」許如桔深吸了口氣,似乎有著難言之隱,但她覺得池燦對某些過往有知情權,哪怕李景恪永遠不會再提,「導火索是他打了你大伯的兒子,就是池文鵬的大哥,一個如今終於蹲監獄去了的爛人,所以這件事絕不是你哥哥的錯,但你們家人也確實沒有一個人替他說話。池文茂雖然承著領養孤兒的好名聲,做的卻是背道而馳的事。不過你當時更小,陳英阿姨正要跟你爸爸離婚,當然不會知道這些。」
許如桔安慰地給池燦夾了些西葫蘆和酥肉。
池燦在聽見「你們家」幾個字時就彷彿被針直直紮了一下,無論如何他都逃脫不了幹係,池文茂在虐待養子的同時,他則受盡寵愛。
甚至連池燦的媽媽可能為了成全池燦這備受寵愛的幼年,也忍受了很久。
池燦低頭咀嚼併吞嚥著食物,過了半晌,又說:「小桔姐,你原本要跟我哥結婚,但最後沒結成,是麼。」
許如桔手裡的筷子停了一下,頗為訝異地問:「誰告訴你的?」
「我聽別的人說的,」池燦說,「他們都說我哥是壞人。」
那些汙衊句句刺耳,池燦總是一開始不信,事實卻又真切半分,這讓池文鵬的話彷彿處處屬實,但與真相又依舊有著千差萬別。
愛被扼制生長,池燦心中的埋怨便會助長懷疑作祟。
「這只是個誤會,是我阿奶希望我們結婚,」許如桔無奈一笑,眼中泛起傷感和惆悵,「她年紀大了,可能希望給我的將來找個依靠,知根知底最好,但其實不需要,也不可能會結婚,那太奇怪了。」
雖然許如桔的外婆很難接受這一結果,身體每況愈下,但每個人都應該只做認定的對的決定。
她忽然意識到什麼,問道:「阿燦,你是不是在外面還聽到了些什麼,關於你哥的?」
池燦又一次猜錯了,李景恪沒有對不起別人,成為孤兒和同性戀都是。
他有些茫然地抬頭,最終說:「沒有,只聽見了這些,我想多瞭解我哥一點,」上一回還問「我哥會喜歡我嗎」的池燦,平靜喃喃道,「可我哥好像並不會喜歡我。」
「你不要去信別人說的,」許如桔告訴池燦,「從別人嘴裡也不可能真正瞭解一個人,包括從我這裡,池燦,明辨是非對錯而不被情感綁架、做一個勇敢的人並不容易,就算鬧矛盾吵架了,李景恪到底對你好不好,別人說的是對是錯,只有你自己心裡才最清楚。」
透過證明一個人沒有那麼好來讓自己減輕一廂情願的痛苦,是人性趨於本能會做的事,也是李景恪讓池燦做的事——他需要清醒。
否則李景恪永遠有那麼好,就算李景恪不會喜歡池燦、李景恪壞透了,也是最好的。
池燦在給楊鈞炫耀手腕上獨一無二的手錶時、再交冬季校服費和補課費都按時按點時、李景恪半夜回來也叼著煙把洗好的衣服掛到窗外時,池燦都不想清醒過來了。可他勇氣愈來愈少,沒有再試圖去「挑戰李景恪的底線」,他應該知足的。
許如桔雖然把大頭物件都搬來了隔壁,但阿奶回老屋沒兩天又不好了,她仍然得去醫院,很少住過來。池燦上回沒有把一肚子話全倒出來,總想找個地方傾訴,最後只能等李景恪不在家的時候蹲天井裡對樹小聲自言自語。
他們回到了最初,兄友弟恭其樂融融,每天各自上班上學,晚上睡在同一屋簷之下。
國慶之後又是州慶,池燦手腕上的圖案終究都沒有了,上個假期去看完雪山的段雨儀只覺得池燦他哥是在苛待他:「他怎麼連塊表也不願意給你買?上次還那麼兇巴巴的,討厭死了。」
「別這麼說,」池燦聽見別人指摘個一星半點了,又不樂意,「我哥既給了錢讓我買,還給我畫了,你有人給你畫麼?」
「段雨儀你是不知道,池燦之前手上那表還在的時候,有事沒事跟展覽似的讓我看!」
楊鈞笑嘻嘻補充一句:「不過確實挺酷的,沒想到你哥還會畫畫,下次你美術作業豈不是不愁咯。」
池燦管他三七二十一,小得意地說:「對啊。」
他們州慶到底還是約著一起出去玩了一趟——在池燦每天都能看見的地方——爬蒼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