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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兩下,三下……他終於見到了光亮。
蒲榮緩慢地眨著乾澀的眼睛,適應著自己所處之地的光線。入眼是陌生的天花板,上面嵌著幾方兢兢業業工作的燈。
他動了動眼珠子,轉動著自己的脖子,試圖用眼睛蒐集到關於這裡的更多資訊。
蒲榮看到的是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儀器,還有渾身被接滿了儀器的自己。更令他惶恐又迷惑的是——這裡的陳設雖有醫療裝置,但整體上卻不像是在醫院的病房。
他想起自己倒下去之前看到的那條推波助瀾的新聞,儘管只是匆匆一眼,也足夠把他嚇個半死。他迫切地希望是自己看錯了,因而掙扎著爬起來急於求證。
同時他心裡又疑惑難解:自己這是在哪兒?到底發生了什麼?
周遭陌生的一切都讓蒲榮覺得惶恐不安,他不管不顧地撕掉自己身上連線的儀器,翻身下床。儀器立馬發出一聲催命似的嘶鳴。
他本就久未進食,渾身虛浮無力,被嚇得一個趔趄倒在地上砸出一聲悶響。
蒲榮的心率一下子升到了頂峰。
一群穿著整肅的醫護人員蜂擁而至,進入這個也許能勉強被稱作診室的地方,七手八腳地把蒲榮摁回到床上。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人群,還有不容反抗的、控制性的動作,一切都讓剛剛甦醒的蒲榮驚恐不已,像只受了驚的貓似的顫抖著,眼底射出警惕又抗拒的光。
他想喊,但感覺嗓子卻像是塞了一坨棉布。他想逃,全身上下的每一個關節卻都像是被卸去了零件。於是他只能任人宰割,不怎麼安分地被重新接上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儀器。
待到一切歸於平靜,一群人像來時那樣迅速地離開了,只剩下一個看上去資歷就很老的醫生,在房間裡和蒲榮面對面。
蒲榮終於冷靜下來,也有力氣去問:「我這是在哪兒?」嗓子嘶啞得像一面破鑼。
其實蒲榮心底已經有了隱約的猜測,因為他看到,這些醫護人員的白大褂上無不別著一枚齒輪形的徽章——智全域性的標誌。但這只能讓他心中的疑惑和不安越積越多,怎麼又會牽扯到智全域性呢?
醫生依舊緊緊蹙著眉,不答反問:「你知道你現在的情況有多糟糕嗎?還敢亂跑?」
他伸手,從背後掏出一個資料袋,裡面裝著蒲榮機甲競技生涯的「最終判決」。
機甲競技實在是一項「花期」很短的體育專案。
相比其他體育專案,它投入大、戰線長,選手正是步入職業生涯的時間要晚得多。
由於精神連結對於身心發育水平的雙重要求,成年之前的選手只能接觸微體量、高自動化的機甲,而非像尋常體育專案一般、從小便開始練童子功。
這與正式比賽賽場上所用的機甲還是有很大差距的,成年之後,他們往往還要花費兩年左右的時間進行精神強化訓練,以適應精神連結給精神海帶來的強大負荷。
而再經過數年的實戰訓練與經驗積累之後,他們作為一個獨當一面的成人的職業生涯或許才剛剛起步,比賽生涯中的黃金期,繼而降臨。
但黃金期過後,隨之而來的便是長久精神負荷所帶來的腦部損傷,傷病積累到極點,也意味著一個選手的職業生涯走到了盡頭。
醫生舉著手裡的片子,實在是難以置信。眼前這個青年才二十一歲,剛剛起步的年紀,精神海何以殘破不堪得像個久經沙場的老選手。
他向蒲榮說明著情況,於是蒲榮的表情逐漸凝固了。直到醫生說出最後決定性的一句話,他眼裡的光徹底消失了——「你的精神海損傷已經影響到了中樞神經,不想腦損傷程度進一步加重的話,從今以往,你就再也不能碰機甲了,否則你會癱瘓,或者還會更糟糕一點,你會因此而喪命。」
「而即便你從現在開始停止進行機甲這項運動,你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不可逆的精神海損傷將會終身伴隨著你,噁心、眩暈、暫時性失明,這些症狀將會時不時來訪,而你並不知道這些症狀將會在什麼時候、以什麼頻次爆發。」
蒲榮雙手交疊著,指甲緊緊地、緊緊地嵌進肉裡。
插os。
那條新聞,那條新聞……
蒲榮心裡隱約聯想到了什麼,於是他下意識去急切地翻找著自己的終端,未果。
醫生關切地說:「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接受,但你必須嘗試克服。」
「不不不,醫生,終端……我的終端,不,能不能先把您的終端借我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