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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就最好看,那大王大王就最好看,我阿媽說,我長大了要娶最好看的人當媳婦!”

南山微微一哂,並沒有對這天真得“無懈可擊”的推理做出“大人式”的評價。

可是說著說著,小禿頭卻自己皺起了稀疏的眉,他不由自主地把手伸進了嘴裡,無意識地咬著手:“但是我要是跟大王大王走了,就看不見阿爸和阿媽了,也看不見族長了。”

南山:“是啊,那你怎麼辦?”

小禿頭皺著眉糾結了許久,終於,他幼小的腦子發現了這件事難以兩全其美,小男孩想著想著就忘了這只是個假設,把它當了真,急得咬完手指咬南山的褲子。

可是哪怕把南山的褲子咬個洞,也依然是於事無補,小禿頭不由得悲從中來, “哇”一聲哭了起來。

小禿頭的媽趕緊上前一步,向南山行了個鄭重古老的禮節,在死孩子邋邋遢遢的把鼻涕眼淚抹族長一褲子之前,把他給拎了回來。

魯格冷冷地問:“南山,你這是什麼意思?”

南山轉過身面對著他:“今年的‘門’好像開早了。”

魯格咬牙切齒地說:“你不要轉移話題——隨便帶一個外人進族裡,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南山心平氣和地將族長權杖豎在了一邊,頂端鑲嵌的拳頭大的翡翠被水洗過,露出熠熠生輝的瑩潤光澤。

“有一天我們這裡徹底陷落了,我希望族人們不要走投無路,他們過了河,能說河那邊人的話,可以靠賣東西或者幫人家做事為生。”南山說,“所以我找個人來教我們說話,這有什麼問題嗎?”

“放屁,”魯格惡狠狠地打斷了他,“幾十代的守山人,我沒見過你這樣軟骨頭的族長!”

“離衣族”的意思就是“守山人”,與之共生的,是魯格他們這些“守門人”,他們世代遵循著同一種生活方式,守著同一塊土地與秘密。

南山不急不怒:“早幾十代的守山人沒有面對‘陷落’的問題。”

魯格低聲咆哮:“那你們守山人就應該跟這塊地方一起去死!你怕死嗎?懦夫!”

南山沉默了下來。

他環顧他的族人——小禿頭還在吃手,花骨朵有一雙與她媽如出一轍的漂亮大眼睛……他們有什麼都不懂的小孩,有沒來得及嫁人的少女,有巡視的時候還在唸念有詞背漢語詞的小夥子,還有隻想安度個晚年的老人。

他們和麵前這些所謂的“守門人”不一樣。

守門人雖然與守山人關係密切,但彼此間差異巨大。

守門人是“門”造出來的,他們生來無父無母、孓然一身,他們沒有經歷過懵懂的童年,在人世上睜開眼睛就是這樣一幅長成的模樣,而當他們年老力衰,同族們就會依照規矩送他去死。

“守門人”的生命一點也不真實,臨到終了,他們就像一條被蟲蛀了的褲子或者爛了根的玉米秧。

和他們有什麼好說的呢?

沒必要,說不通的。

南山的臉色淡了下來,不怎麼客氣地說:“死活都是我們守山人的事,輪不到你來多嘴。”

魯格的手指摳進了巨蟒的鱗片中,巨蟒吃痛,猛地顫了一下,上身抬到一半,又勉強壓抑住,載著魯格,一動不敢動。

兩人間的氣氛陡然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兩方面人站得黑壓壓的,連那些猛禽與巨蟒都不敢吭一聲。

不知過了多久,南山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嚎哭,打破了這種讓人窒息地對峙——是個去年剛出生的小傢伙,被嚇壞了。

南山的目光終於一動,斂了斂目光,低低地嘆了口氣:“你下來吧,大家一年就相聚三天,我們別浪費在吵架上。”

魯格頓了頓,掐著蛇的手指微松,好一會,他草率地點了個頭,算是藉著這個臺階下來了,他說:“今年的‘門’比往年早開了半個月,你們最好做好心理準備,最近我們觀察,‘那邊’恐怕要變天了,就是這一兩年的事。”

南山輕描淡寫地點了個頭:“多謝。”

他說完,回身招了招手,春天雙手捧著一個酒罈,她的小女兒花骨朵把一盤手工的糕點頂在了頭上,走到魯格面前。

魯格神色稍緩,拍了拍大蛇的頭,那巨蟒溫順異常地伏了下來。

魯格先是從花骨朵的盤子裡掰了半塊糕點,禮儀似的淺嘗輒止地吃了一口,然後伸出冰冷的手,在小姑娘腦門上按了一下,另一個“守門人”從他身後走上來,接過了花骨朵手裡的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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