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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桓一定會在靠近之前仔細地研究腳下地面的材質,然而此時他的腦子裡茫然一片,眼裡只剩下了那一塊幾乎帶著神秘色彩的巨石。
這就是聖書了。
褚桓腳步一頓,隨即就要搶上前去,可也許是精神緊張,也許是在水裡泡得時間太長了,他膝蓋一軟,踉蹌著直接跪在了地上。
將一整個世界的生死存亡壓在一塊石頭上,這話要是讓一年多以前的褚桓聽見,一定會笑掉他的牙,可是此時此刻,他就彷彿魔障了一樣,對此深信不疑,甚至將這東西當成了救命稻草。
小綠在權杖落地之前準確地一仰脖子,叼住了權杖短小的把柄,褚桓苦笑了一下,回過神來,重新將小火把接過來,權杖此時對於他來說已經無法握住了,那小木棍的長度只勉勉強強夠他用手指捏著。
“這麼長時間不是逃命就是打架,但願我沒把老山羊教的東西忘乾淨。”褚桓也不知道是在跟蛇說,還是在自言自語,火光下,白石頭的背面光潔如玉,果然像那塊婚約石一樣,褚桓邊說,邊轉到了石頭正面,“我看看它寫了什……”
他的話音到此戛然而止。
石頭正面——依然什麼都沒有。
不,它沒有正反,一塊普通的山石有什麼正反面之分呢?
它就只是一塊天生地長水磨而成的石頭而已,哪怕潤如羊脂——可能也就只是比別的石頭好看一點,除此以外,再也沒什麼特異之處了。
這不可能!
聖書上怎麼會一個字都沒有呢?
褚桓幾乎陷入了某種崩潰的邊緣,他像瘋了一樣惶急地從巨石冰冷的石面上摸索而過,企圖找出這東西的“玄機”來。
可那石頭完美得連一個坑都沒有。
褚桓的瞳孔劇烈地放大,嘴裡喃喃地說:“山盡頭,水之巔,石之心……對,石之心……”
他像是找到了關鍵點,一把抽出別在褲腿上的短刀,近乎歇斯底里地往那大白石頭上劈去。
“嗆”一聲,海水山上的沉寂被他一刀破壞,石頭與冷鐵之間火星四濺,褚桓的手腕被自己震得幾乎沒有了知覺,虎口處當場撕開了一條血口子,可那大白石頭不知是什麼材質,傳說中能劈開風的短刀居然只是在它身上留下了一條蒼白的印子。
南山送他的短刀卻捲刃了。
褚桓怔怔地看著它,手指無法抑制地發起抖來,那一刻,他麻木茫然了一路的大腦裡突然浮現出南山將這把短刀遞過來的那一刻——邊陲的縣城裡,破敗的小招待所,那人長髮旖旎,容顏俊秀無雙,用半生不熟的漢語對他說“保重,朋友”。
他的記憶、邏輯,終於在巨大的打擊下衝破了一路上他賴以自我保護的自欺欺人。
他們走了無數的路,九死一生,所有人用生命將他送到終點,找到的就只是一塊空白的石頭……這個殘酷的事實終於毫無遮掩,就這樣赤裸裸地橫陳在了他面前。
神山,聖泉,他那些語言不通的朋友,討厭的小孩子,不友好的守門人,宿敵般的發小,還有南山……他的南山。
他們一個又一個地離他而去,逼著他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人,逼著他來面對這世界盡頭最惡毒的玩笑。
褚桓用手扒住了白石頭,十指很快在巨石上摩擦得鮮血淋漓,血跡順著純白的石頭留下一道道的痕跡,看起來分外可怖。
褚桓緩緩地跪在了地上。
他先是覺得喘不過氣來,隨後便走火入魔一樣地低低地笑了起來。
是啊,在知道這個島就是“它”本體之後,還往上走什麼呢?難不成指望“它”會把聖書頂在自己頭上嗎?
出生與入死都沒有意義,到頭來,這個世界所有的奇蹟都只不過是暫時的僥倖。
哪有什麼一線生機……那都是他那不諳世事的族長自己臆想出來的。
再一次的,他們把所有的希望交給他,而他未能完成使命,只是這一次沒有三年給他蹉跎,也沒有三年後給自己擦屁股的機會了。
權杖終於燒到了頭,火苗燎到了褚桓的手指,他半是條件反射半是縱容地鬆了手,任那火苗跌落在白石腳下冰冷的地面上。
隱藏在黑暗裡的陰翳像是伺機而動的惡魔,在那火苗越來越衰弱的時候就向褚桓籠罩了過來。
那感覺非常玄妙,難以形容,彷彿是某種外力將它的情緒傳遞了過來,陰影傳遞過來的並非痛苦或是憤怒,而是說不出的雀躍,愉快。
加速的心跳,安適的視線,陽光下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