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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突然就福至心靈,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
他猛地扭頭,視線落在另一隻枕上的溫眠身上,從脊柱到肩膀都完全僵住。
溫眠不明其意:[怎麼了?]
鬼面連連搖頭,忽然就跟被燙到似的跳起來,蹬蹬退後兩步,差點將背後的桌子直接撞翻。
溫眠簡直覺得莫名其妙。
她從花瓣中伸出小小胳膊來,拍拍枕頭示意:
[很晚了,睡覺。]
然而在說完之後,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彷彿看到有縷縷蒸汽直接從鬼面頭頂冒了出來……
他很熱嗎?
溫眠尋思要不要提醒他開啟窗戶,可還不等她再度抬手,鬼面又直衝過來,莽撞地重新坐回床上。
而後他手忙腳亂半天,手跟抽筋似的哆哆嗦嗦,半個時辰了都沒能將外衣脫下來。
溫眠都看煩了:[你到底在幹什麼?]
鬼面便又是一個大扭頭,在瞧見溫眠滿是無語的目光後再度僵住,最終放棄似的直接和衣咚地躺平,雙手僵硬擺放兩側,宛若安詳死去。
溫眠:&ldo;……&rdo;
也罷,他不折騰就成。
溫眠終於得到片刻安寧,亦是於伽羅蓮蕊中躺了下來。
室內燭火搖搖晃晃,蠟淚墜入銀盤發出微動。
窗外驀地響起沙沙聲,應是下起夜雨,簌簌墜於庭院。芭蕉闊葉的影子彷彿貼在窗紙上,同燭火一起拂動。
此夜芭蕉雨,何人枕上聞。
萬物寧寂中,鬼面緩緩翻了個身,面向伽羅蓮的方向側臥。
靈魄其實是不需要睡眠的,因此溫眠異常清醒。她在聽聞響動後亦是側身,安靜注視著近在咫尺的面具,察覺面具底下舒長規律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你睡覺也不摘面具?]溫眠抬手問。
她本想著鬼面應是已經睡著,因此並未打算能得到回應,不料卻見對方的被衾微動,鬼面立即探出手來。
[我不想摘。]
溫眠想了想,追問:[為什麼?]
這次鬼面隔許久都沒有回答。他在溫眠安靜的等待中掙扎著抬手,可每次都是手指微動,最後還是退縮著收回去。
他一向是不願談及自身的。溫眠暗想。
因此她也不難為對方,轉而問:[你每天出去都做些什麼?]
這次鬼面回答得很快:[找個無人的地方修行,然後接點活賺錢。]
他似想起什麼,堅決闢謠般補充道:[我真沒拿你的嫁妝,錢都是我自己賺的。]
都多久的事了,怎麼還記著。
溫眠一時無言。
這次換鬼面主動提問:[等你重塑肉身,你打算做什麼?]
打算做什麼……溫眠的思緒一下子變得遼遠。
她想起前世坐在後峰院內的老樹根上,也曾和一個人談及到&ldo;將來&rdo;。
也不知道殷玄燭後來是否實現他們共同想像過的美夢,是否前往那個溫暖乾燥的國度。
&ldo;應當是做到了吧,如果是殷玄燭的話。&rdo;溫眠寧願這般去想。
於是她眼眸低垂,抬手對鬼面道:[我聽人說,黓海對面的西域很是不錯。]
[我想去那裡看看。]
下一瞬她便又聽見面具底下傳來輕笑,隨即有食指從蓮花頂探入,虛虛在她的靈魄頭頂摸了摸。
[我會幫你的。] 鬼面承諾道,[我會想辦法送你去西域。]
可是他為什麼要幫忙?這世間也並未有送佛非得送到西的道理。
溫眠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鬼面打定主意不和她糾纏太多因果,那又為何每次都不遺餘力來幫她?
想到對方說每日出門都是找地方修煉,溫眠甚至只能得出……對方是單純想積攢功德,救世成聖的結論。
與其說那預言中的救世聖人是君凜,倒不如把名頭安給眼前這人算了。
但要心安理得接受別人的援助,溫眠是萬萬做不到的。
她抿抿唇,再度抬手篤定道:[我會報答你的。]
她想起對方曾反問過的&ldo;如何報答&rdo;,忙又接道:[你總歸會有別的期望,我也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