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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山路兜兜轉轉了幾圈,終於是露出面平地,接近出口。
顧望舒驀然停下腳步,抬起眼來。
禁山的入口處,即便是天際還未泛明的後夜,早已經布了一大隊的守山道士圍在這裡,顧長卿一身白氅迎風凜凜,背後幾十人無一不是寒刃出鞘,橫眉冷對。
跟著顧長卿來的那些個見了來人是他,紛紛神色慌亂,面面相覷不敢言語。
顧望舒泰然道:“好大的陣仗。”
顧長卿劍指胸口:“就知道是你們。”
顧望舒朝眾人道:“對不住,深更半夜打擾諸位清夢。”
顧長卿一掃視面前兩個狼狽不堪的,挑眉示意結界上的破洞,不爽問:“不解釋一下,這都是個什麼事。”
後山結界由四大法門長老聯合設成,極為複雜結實,非常人之力可打破,而今明晃晃一個破洞在天上。
“有什麼可解釋。”顧望舒訕訕道:“後山禁地是我闖進來的,結界也是被我破的。諸位親眼所見,從裡面走出來的人也是我,我認罪。”
“算你有點良心。”顧長卿直言正色,朝身後嚴聲下令,道:“還不快拿下!”
“等等。”顧望舒退後半步道:“這妖傷重,可否讓我先送他回去,事後我自會到祠堂領罰,逃不到哪兒去。”
顧長卿眼中微妙一閃,他師弟這話語中分明有懇請的意思,然自小到大二十餘年的水火不容,哪次交談不都是以一頓拳腳結束,何嘗聽得到他口氣先主動服軟的時候。
“休要與我耍什麼小聰明。”顧長卿回手命眾人退下,收劍瞪眼道:
“我同你一併去。你要知道今日闖了多大的禍,四大法門齊手設下的護天結界為你這麼一後輩所破,且不問你是怎麼做的,但罪名足以在法門除名、剔除慧根的大罪,誰也擔待不了你。”
“說得好像師哥何時擔待過我似的。”顧望舒失語笑道:
“你吶,恨月人入骨,無奈礙於師兄弟情分動不得我,而今好借大罪之名要我淪落,豈不歡喜。”
顧長卿眉頭一皺,啐道:“可惜我早知你會釀下大禍,不出奇,不驚喜,內心並無波瀾。”
“哦。”顧望舒搖搖頭走上幾步,回頭又道:
“師弟有一事是真的好奇,明知我非妖卻要口口聲聲叫我妖人,真只因我生的奇怪礙了您的眼嗎?還是月人究竟傷過你什麼——難不成殺你全家,恨到要你把那恨意,反感,偏見,全轉嫁我身。”
“何來偏見。”顧長卿不由咬緊槽牙道:“是你本就性劣難移,自幼惹事生非,攪清虛觀清名,拖眾人後腿。”
“好吧,好吧。”
顧望舒並非繼續追問,他在夢魘中回見了十五歲時的自己,適時少年張揚氣魄,路見不平,卻被汙衊成清虛觀不加管束,仗法術欺人的劣性妖道——
即便咬碎一口血牙拒不認錯,加之師父相護,並未被逐出山門,本以為就此守得住清譽,
可無奈人傳一,一傳百,說得全是那觀中養了傷人兇惡的妖人,到最後散出去的流言仍叫清虛觀兩三年香火大減,妖道的聲名更是傳到千里外的話本里去。
他往懷中艾葉臉上看去。妖臥在臂上昏睡不醒,一頓打鬥下來發冠到底是撐不住那頭鬆軟細發,碎散滿頭,軟綿的灰白撩得掌心發癢。
向來認定是自己相貌異於常人,是我生得有錯。
顧望舒心中惘然,遇他之前從未有人告訴自己並不古怪,或許這其實是凡世庸人短見薄識,心胸狹隘的錯,我既生來如此,問心無愧,何以為罪。
“我問心無愧。”
顧長卿跟著他的步子一滯。
——
守夜人手中的鑼聲三響,一句“平安無事”蕩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
益州城設有宵禁,三更前街上必須清空。白日裡再鱗次櫛比人歡馬叫的街市,深夜之下還不是繁華落盡,萬籟俱寂。
益州軍的護城兵士每夜都與巡夜人一同巡查,益州地界還沒有哪些百姓貴族,亦或官家敢挑戰益州軍的權威偷摸跑出來浪蕩,街上自然冷了下來,除卻守夜人手中的鑼響,就只剩下夜鷹桀桀,叫聲迴響。
總鎮府裡也相同,除了些值夜的兵士,再無人走動,就連因知州府還沒重修竣工而遲遲無法接任,就只能一直借住在這兒的高德一家也因為無所事事早早就睡下。
唯有總鎮將軍的窗影還搖搖晃著燭光。
馮漢廣身披檀色大襖,胸口鬆散,坐在桌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