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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嬰兒額前落了吻,繼而把他放回羅娘懷中,轉身再無留戀般消失在茫茫夜色。
黑馬如箭破開長夜,鐵蹄割破荒野盡頭,奔向黎明曙光。
婚服似火,落在地平線上點燃初生的日。
馬蹄聲響徹雲霄,如風似影穿過山林,經過平野,踏過冰河。
嚴寒的天,馬上紅袍人未披裘,額前卻是層層薄汗。
一往無前。
“顧望舒!別睡了,醒醒!”
晨間凝霜都還未褪,天色還濛濛,窗外只有幾聲鳥叫。
“嗯……?不是才躺下嗎……”
艾葉搖晃得急,惹得顧望舒含糊幾嗓又睡了回去。
“起來!起來!”
“少扒拉我……”
艾葉耐不住性子,情急之下一腳給他從榻上踹了下去!
顧望舒“咚”地一屁股摔得結實,也疼了個清醒。
才睡著就被踹醒的滿腔火氣忍不住,坐在地上正要起來罵人,忽地瞧見眼前立著一雙陌生皮靴。
艾葉一躍而下蹲伏擋在他面前,好一個野獸護食姿態。
顧望舒猛地抬頭,入眼撞見竟是個青銅鬼面!
眼前的鬼面猙獰,又是才從睡夢驚醒,嚇得一個不穩跌坐在地,
倒是惹艾葉更為敏感發狠,利爪摳地,長髮根根繃緊,連這屋子地龍燒的熱氣都冷了下去。
鬼面後的人似乎被艾葉震得膽怯退步,躊躇幾步似進似退,怎奈鬼面嚴密根本實不得面貌神情,又好像……根本不會說話。
艾葉滿心以為又是來要他命的雜妖,咆哮撲上前一瞬被顧望舒攔腰抱住,急聲道:
“且慢!是姚十三的人,他好像有話要說。”
——
平野盡頭草木漸漸消退泛白,空氣中寒冷並夾雜著血腥腐敗氣息越來越重。
大纛旗跌落在地,被染得通紅。
刀折矢盡,鼓衰力竭。
大片的烏鴉在空中盤旋,頭頂禿鷲啞鳴著追趕。
馬蹄在凍成血紅的冰水中飛馳,踏過那些曾經還鮮活拼殺過的兵士焦屍,未帶半分猶豫。
冷風呼嘯而過,策馬太久,凍得通紅耳根發麻。
馮漢廣目光凝重看著如此殘局,並未勒馬減速,只一個彎腰夾腿斜乘馬側,迅速撈起那張躺在血水中燒燬了一半的益字軍旗,緊緊捏在手裡。
一張臉嚴肅冷峻,探不清深邃眸中藏匿真意。
他徑直穿過屍海,並未低頭探看,甚至連正眼都沒看過那些屍身。
他不會死。
他定不會這麼輕易的死。
平野上最後一抹綠植死去,再入眼只有大片烏黑裸露的岩石,與刺眼雪灘交織一起。
地上不知什麼動物的白骨碎石般散落一地,除了咧咧肆虐的狂風,捲起碎雪如砂石拍臉,四處沒有半個活物。
他深知自己是漫無目的的,卻還橫了心一路向前,直到見了那永駐冰河,一望無際都是泛成晶藍無暇,便是這有去無歸的冰原。
冰面上覆薄薄白雪,馬匹踩在上面打滑,嘯鐵再是奔不動,只能小心踏在危機顫顫的冰面緩步前行。
直到馬蹄前一道陰影飛速劃過,馮漢廣倒是眼尖,看得出那是一條蛇。
頓時翻身躍下,撒腿追了上去!
凜寒冰原,哪來的蛇。
“十三!”
“姚十三!別躲!出來見我!”
他在這無人之境嘶聲大喊,可惜傳來只有迴響。
世上最純的冰是藍色的,結成千萬年的脈絡在腳下無盡延伸,紊亂又神秘地向著凡人探測不見的深處。
越是向前,就有越多的小蛇從冰隙中鑽出,竟皆如領路般向前延伸向著遠處幽深。
“姚十三!!!”
冰面滑得厲害,跑起來事,嘯鐵在身後追得也是四腳打滑。
追著蛇群跑了許久,直到步入幽深,天光忽成大暗,恍然抬頭時才發現是兩岬對生的冰山,互相擠壓而生,形成了個巨大的冰窟洞穴,一片漆黑,深不可測。
馮漢廣看小蛇悉數溜進其間不見蹤跡,未加猶豫地跟著走了進去。
取懷中火匣點亮後也只可見腳下一方光明,四處都是未知可怕的漆黑迴響。
不知自己會不會一腳踏錯墜入冰河,警惕吊起全部感官前進。
再行一會兒,忽覺鞋靴一溼,好似踏進了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