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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出了他話語裡的惡意,這種惡意對我來說已經習以為常,早就不算什麼了。
我只是垂著眼睛,避開他探詢的目光,繞過他準備進小區。
我聽到小貓尖尖細細的聲音,又偏過頭看了一眼——靳重蹲下來鬆開手,將小貓放在了地上。
他的背影被路燈昏黃的燈光長長久久地照耀著,如果忽略一開始他對我的不懷好意,那麼也許我會覺得他看上去格外孤獨。
我依舊沒有將這件事告訴許衷的打算,我沉溺於許衷對我的溫情,他坐在沙發上或者靠在靠枕上,目光總是會停留在我身上,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是被他在意的,總是會感受到幸福。
靳重自從摸清楚柏林夜的營業模式後,就沒有再在謝遠面前出現了,而我在臺上也沒再感受到那道令人窒息的視線。
他來到柏林夜,好像只是為了讓我知道他的存在,他的目的達到了,也就沒再出現在我面前。
我總有一種偌大的建海市裡,只有我知道靳重這個人的錯覺,謝遠算半個知情人,但是他在靳重沒有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後,就將這件事拋之腦後,沒有給我發過什麼訊息。
楊明陽總是因為江肅洲和喬卉的衝突而焦頭爛額,我不止一次地撞見過楊明陽單獨把江肅洲叫出去,每次我從後門離開都會看到幾根沒抽完就被掐滅的菸頭。
因此當許衷提出要帶我去醫院的時候,我才從自己適應了很久的閒適生活中清醒過來,意識到其實有的事情不是永遠都不會發生,而是它們蟄伏在我的記憶裡,旁人不刻意提起,我就不會再重新想起。
「我之前不是預約過一次嗎,被我爸攔下來了,正好那個時候楊明陽在重新整治柏林夜的人員變動和營業方式,我就沒跟你說。」許衷縮在被子裡,他盯著我,眼神很溫和,「現在你的工作時間穩定下來了,我就讓楊明陽以他的名義去做的預約,十月三號上午十一點,這個時間段可以嗎?」
我把衣服放進衣櫃裡,沉默著沒有理會他。
許衷就嘆了口氣,他伸長了胳膊去拍我的肩膀,見我終於不再低頭而是看向他後,才繼續說:「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
我比劃道:我沒有擔心錢的問題。
「醫生人很好,做體檢之前他也會簽保密協議,不會有黑社會又或者許志國拿到你的體檢資訊……」
我很耐心地回答:我也不擔心這些。
「那你為什麼不願意去?從我第一次跟你提去醫院體檢的時候,你就有點不情願。」
他看出來了,我有點悲哀地想,即使他看出來了,他也依舊堅持自己一開始的決定。
「如果你是為我考慮,怕許志國又冒出來為難我的話,我覺得其實沒必要——他一開始阻止我是不想把這種資源浪費在你身上,而且他沒有時間一直盯著一傢俬人醫院的人流情況。」
我終於忍不住了:你不是怕我不乾淨嗎?
許衷愣了一下,他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你說什麼?」
我的勇氣在他的問話下消失得乾乾淨淨,只是冒了個頭,現在又縮了回去。
我咬著下嘴唇,不尷不尬地回答:你是怕我身上有病毒才要帶我去做體檢嗎?其實楊明陽跟我說過,你調查過我的身世,知道我這幾年經歷過什麼。我可以向你保證,就算我在不正規的抽血車裡抽過血,那些抽血的器械也是用酒精消過毒的……
「你在自己自說自話什麼?」許衷猛地打斷了我的話,他有點無奈地笑出聲,「沈渙,我帶你去做體檢,就只是想透過正規和高階的醫療機構去檢查你的身體,盡力而已——跟你以為我怕你染上性病沒有任何關係。」
他的目光順著我的衣領緩緩下移,吹了聲口哨:「我記得我們倆做過最過火的事情好像只是接吻吧?」
我的臉在一瞬間就漲得通紅,不知道是因為發現自己誤解了許衷,還是因為他說的這句話。
「我就說只是一次體檢,你為什麼這麼牴觸,」許衷解開了誤會,臉上的笑容都變得真實起來,他伸手勾住我解開了第一顆釦子的衣領,指尖微微貼住我的面板,他挑起一邊眉,看上去得意洋洋,「我怎麼可能不相信你啊,傻子。」
我有點不知所措,他的信任和坦蕩讓我覺得自己當時的想法太過小心眼,又會為他貼近時驟然升起的溫度而感到心慌意亂。
「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呢,」許衷見我的臉越來越紅,這才鬆開手,蓬鬆柔軟的被子被他頂出了不大不小的弧度,他朝我笑著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