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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我覺得他要愛上你了。」楊明陽簡略地說。
我僵在原地。
從許衷在咖啡館跟我見面,選擇和我擠在那間破舊狹小的出租房裡同居開始,我在潛意識裡總是做好了許衷會隨時離開我的準備。
我清楚這段時光是偷過來的,許衷對我的好只會讓我更想去回報他,能做點什麼讓他覺得我是有用的。我在很多時候都過分自卑,我不夠優秀,也不會說話,看到許衷為了我受委屈時,我會寧願自己沒有頻繁地給他點那杯蜜語林。
但是在很多時候,我也不得不承認,許衷看上去樂在其中。
我沒有戀愛經歷,看不出來這是不是心動的表現,在聽到楊明陽對我說「許衷要愛上你」的時候,我情不自禁地在心裡質疑,我有什麼值得許衷愛上的地方嗎?
「我是覺得許衷不會承認這件事,才跟你說的,其實這種話應該讓他來跟你說,對吧?」楊明陽無意識地搓了搓手,他有點焦躁地說,「我不反對他愛上你這件事……沈渙,我就是覺得契機不對。」
楊明陽越這麼說,我就越感到心慌: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什麼是契機不對?
他重新看著我,就像失去了最基本的語言表達能力:「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是他的朋友,但是我又覺得你不應該被他……」
我沒聽清楊明陽沒說完的話,因為深秋的雨在這個時候毫無預兆地下了下來。
他的嘴唇張合了幾下,被淅淅瀝瀝的雨聲淹沒了。
我往他那邊走了兩步,迫切地想問清楚楊明陽要說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我更想知道,許衷真的會愛上我嗎?
楊明陽就像被雨水淋清醒了一下,他飛快地看了我一眼,從後門進去了。
我在原地猶疑不決地思考要不要追進去問個清楚,許衷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沈渙?」
我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抖了抖身上被雨水打濕的衣服後回頭,看到撐著傘的許衷站在我身後。
現在已經過了零點,他看上去出來的很匆忙,鞋帶鬆了都沒來得及系,身上的衣服還是我的,那把傘歪歪斜斜地擋住了雨,背光的視角讓我看不清他的臉。
直到許衷見我遲遲不回答,走上前用傘擋住了雨,我才看清他臉上毫不掩飾的焦灼。
「我跟你說話呢,雨太大了,你沒聽到嗎?」他一隻手攥著傘柄,另一隻手將外套披在我身上,臉色很難看,「你出門的時候,我告訴你今天夜裡可能要下雨,你不理我;剛才我喊你的名字,你怎麼還是不理我?」
他的指腹擦過了我側頸上的吻痕,我有點不適地側過頭,衣服被雨水打濕的地方黏在我身上,潮濕得讓我感到難受。許衷焦灼的語氣和楊明陽的那幾句話交織在一起,我迫切地想要把很多事情問清楚,想知道他為什麼總是對我這麼好,是不是真的愛上我了。
加絨外套帶來的暖意驅散了雨水冰涼的溫度,許衷耐心地等待著我的回答,我卻漫無邊際地想,以前他有用這種態度對待他的小情人嗎?
他會專門看天氣預報叮囑他們帶傘,會在下雨天知道他們會淋雨而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出門,連鞋帶散了都來不及系,甚至都記得帶一件禦寒的外套?
我抓住了許衷的手,他的手有點涼,可能是凍的,他驚疑不定地從我們倆握在一起的手上看向了我的眼睛:「你……你怎麼了?」
我搖搖頭,又鬆開手,穿上了那件外套:沒什麼,先回家吧。
許衷等不到我的回覆,沒有再追問,他像是看出了我的糾結和焦慮,於是順從地同意了我的決定:「那你先把外套的拉鏈拉上,別感冒了。」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腳上那隻鬆了鞋帶的鞋子,我只好蹲下來,幫他繫好了鞋帶。
不算傾盆的雨水沿著傘面連續不斷地滴了下來,我從他手裡接過了那把傘,許衷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我覺得你今天怪怪的,是楊明陽跟你說了什麼嗎?」
我一邊努力不讓只穿了一件單衣的許衷淋到雨,一邊沉默不語地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許衷也沒再說話,他在開門後就把我推到衛生間裡催我洗澡。
他行色匆匆地開啟了浴霸,弄出了噼裡啪啦的聲響,我抵住了那扇他準備關上的門,拉住了他的衣袖。
許衷頓了一下,他挑眉:「怎麼了?」
我緩緩地鬆開手,在許衷的注視下問道:你為什麼要留下那個吻痕?
我太想知道他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