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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養幾日就好,年輕人恢復得快,無需擔憂。」
「有勞了。」
蒲元抽回神,親自送大夫出去。
「若是有顧慮,我讓人送你回去?」
像是已清醒了的人動作遲緩地抬頭看著,眼神飄忽,她茫然地打量起他來,手掌隨之貼近他的臉,微乎其微地碰了碰,不知在試探什麼。
「我有些期待,」她說,聲音聽得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可又不知期待的是什麼,但一見到你便有這樣的期待……我想的不是一個有始有終的故事,或許是一個看不見的人,他晃見在路燈閃爍之時,又在晨時的藍霧裡離去,那時他令一切都隱入抽象的影子裡,它們無一樣具象,卻美得動人心魄。天邊的山影是他的剪影。」
他握住置於臉上的手,心裡似如她所描述的那般寧靜卻又暗裡起波瀾,這佔據她一言一行乃至精神的情意使人沉淪。
這是什麼樣的情意?是懸空不著地的,猶如某一刻癲狂的念頭縹緲,又似夢境迷幻,彷彿身體貪戀依附,意志卻孤立獨存。這致使人出現重影,在萬眾之中脫穎而出,引人淪陷。
她漸而挺起腰,湊近了仔細地瞧,目光遊移在他眉眼間,飄忽茫然的神色中晃現驚喜來,鳳眸噙笑,似弦月柔和朦朧。
鍾徊也不禁隨其而笑,抬手撫開她眉前的頭髮。深情只在一念之間,便一發不可收拾,它比日久摻和取捨得失而生的情意更具瘋魔似的蠱惑人心的能力。
「那他會是什麼樣呢?」他問。
「……和你一樣呀。」
她答得欣喜,尾音帶著綿長的感傷,那許是晨時山邊呈淡紫色的朝霞。
忽重忽輕的氣息在面頰飄來浮去,似是一隻羽毛輕撓著喉嚨,使人慾生咳嗽之意,卻又一口氣堵在喉中,不上不下,反是攏聚所有感知都集中在了這一點似有似無的癢,漸而讓其憑空蔓延全身。
使得他只能俯首貼緊,那貼在臉上的雙唇隨之深深地吻了吻,她便滑進其頸間,雙手攀上他的脖頸,再而摟緊。
蒲元跨進客廳,兩人又恢復了來時的狀況。
「咳,先生,要不我去周小姐的公寓叫人來接她回去?」
鍾徊低眸想了片刻,只道:「眼下這個情形,許是不便讓他人見了去,等她清醒了再說吧。」
「……我聽說周小姐已與人定了婚約,再這麼待下去,怕是更不妥。」
「我自有分寸,不用提醒我。」
蒲元立即低下頭,「我並非此意,只是怕有心人看見,以此做文章,壞了您的名聲。」
「名聲?」他問此,抬眉笑言,「你剛來,還不瞭解燕臺,這裡不比翼州府,人人都有些可能的,但在這裡沒有,或許是過於安寧,反而使得一切都成了定局,三教九流是不成文的分割,你是什麼人,他們早已劃定了類區,跳躍他們的認知基本是不可能。」
「燕臺當真是皇室最後的落腳點?」蒲元對此仍是遲疑。
「你若是去到某一世家歷時幾十年的宅邸,便知這傳言並非空穴來風,他們確有證實這一點的有力證據。」他說時,便起身而去。
待蒲元回過神,只聽見了樓上的腳步聲,他低頭便站在原處候著,直到鍾徊再下樓來。
「還有事?」
「咳,是劉小姐寫信來,剛送到。」
他走上來,蒲元將信交到他手裡,借其看信的空檔提道,「若是您打算長居燕臺,何不將劉小姐也接來?」
「來燕臺做什麼?」他隨手把信放桌上,扯下領帶,脫去外套,自顧自地倒了杯水坐下來,他倚靠墊枕輕抿了一口,繼續說,「她有自己的來去,若有一次的干涉,便會擾亂別人計劃的軌跡,而你並沒有比之更好的路可以讓其永遠安頓,既是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自以為是地插手其中。」
蒲元眉頭緊鎖,神色略有失望,他含顎垂眸,沉吟了良久,低聲說:「我以為,先生是有這樣的路可以給的。」
安坐沙發上的人似是聽得什麼笑話,笑意滿目,慢條斯理地開啟案上的煙盒,低頭點上了一根,兩指捏下煙來,唇間撥出裊裊白煙,眸底笑意也隨著這一縷縷煙霧飄散。
「誰也沒有這樣的路。」他淡淡地應說,「若是有,那也只存於好聽的話語裡。」
蒲元不語,心裡知道是鍾先生不願背負任何牽扯,名聲於他也非必要的東西,人只要有些能力,走到另一個地方,再不堪的名聲也能煥然一新。
而他大肆收攬著通行四方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