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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厚澤冷笑了聲,道:「怎麼?到現在還沒想明白,做都做了,還是不願意?」
趙功成一直不吭聲,不清楚他臉上是什麼表情。
等了很久不見回應,周厚澤已有怒氣:「你要清楚,讓你去找『奉獻』,那是信任你!一直以來我都最器重你,結果在這件事上,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叫我失望!」
趙功成呼吸愈來愈急促,像在壓抑激動情緒:「我……我已經堅持不住了,……求求您,放過我,……要我做任何其他事情都好,要我私運黑火、要我違法犯罪,什麼我都做,……只有這件事……放過我……」
他不斷哀求,聽起來已處在崩潰邊緣。
再逼迫下去顯然不合適,周厚澤適時切換成長輩諄諄教導的口吻:「孩子,我知道你不容易,內心有多煎熬,難道我就好受了麼?是,你不願意做這些,可你也不想想,我們是怎樣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
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樣。就拿黑火來說吧,三大署明令嚴禁私營火藥,可你看看禁住了麼?私底下黑火交易泛濫,今天抓了一批造黑火的廠子,明天,後天,還有更多廠子冒出來。
知道為什麼抓不盡?因為這背後的最大受益者,就是三大署的位高權重者啊~他們明面上禁黑火,背地裡買賣黑火,將利益牢牢抓在自己手裡,這社會擺在明面上的道德法規,看看那些真正手握權力的人,他們遵守了麼?」
一片寂靜無聲。
錄音裡的趙功成在沉默。
錄音外的眾人亦在沉默。
冷森森的寒意順著鄭烽的脊背往上爬。
錄音裡,周厚澤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說話聲音居高臨下。
「在這樣的世界你要怎麼生存?做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信那些個滿紙荒唐的仁義道德?哈哈哈」周厚澤狂笑起來,「真信了這一套說辭的人不是天真就是蠢,只配任人宰割!孩子,我們不能做那樣的人,我們要去做掌握權力的人!怎樣才能掌握權力?不是靠規範,不是靠道德,而是靠絕對武力!
黑火還算不了什麼,這只是個開始。一旦教宗在那些『奉獻』身上試驗成功,我們將徹底開創一個新世界!新的秩序、新的準則……,知道權力的極致是什麼麼?是像造物主一樣去創造世界!」
周厚澤太興奮了,他彷彿沉浸在憧憬中,連旁邊趙功成憤懣的低吼都沒聽到。
「可那些『奉獻』,他們不是黑火、不是貨物,是活生生的人啊!你有沒有想過,在教宗試驗成功之前,那些失敗的『奉獻』,他們的下場會怎樣?甚至教宗能不能成功根本不確定,也許永遠也成功不了!真的要為一己私慾,將這些無辜的人推向地獄麼?」
周厚澤被趙功成的話噎了一下,但很快他抬高語調,聲音聽起來有些尖銳刺耳:「無辜?那些『奉獻』哪裡無辜?他們哪一個不是自甘自願?我們強迫他們了麼?失敗的下場會怎樣,他們哪一個不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趙功成笑了:「自甘自願?是啊,這些被教宗洗腦、自甘自願的人,可不就是您口中的『不是天真就是蠢』的人麼?」
「你放肆!」
「砰!」的一聲,像是周厚澤抓起什麼重物,砸中了趙功成的腦袋。
周厚澤的聲音像凌冽的寒風,陣陣如刀:「你以為走到今天這一步,你還能回得了頭麼?你以為我回得了頭麼?別說這些人是自願的,就算不自願,教宗命令做的事、要的人,你也得去做、得去找。別說這些人不過是些無甚關係的陌生人,就算是至交朋友、親人愛人,只要教宗要,你也得雙手奉上!」
最後這句話彷彿一下子刺痛了趙功成,他聲音顫抖道:「真的麼?……你自己的……親人愛人,只要教宗要,……你也會毫不猶豫犧牲麼?」
周厚澤愣住了,他剛才只是一時激憤,衝口而出,現在被趙功成反問回來,逼著他做個抉擇。
他沒正面回答,而是陰惻惻道:「不要擺出一副偽善面孔,你還記得當初是誰不惜砸鍋賣鐵,供你讀書、讓你走出那個窮山溝麼?你踩著他們的脊背攀上高枝,如今吃乾淨親人血肉,不也想擦擦嘴不認帳,不是嗎?」
趙功成喉嚨裡不斷發出痛苦的嗚咽。
周厚澤插上最後一刀:「看清楚你自己,你跟我,本質上是一樣的人。」
第7章 怪異的手
這一段錄音結束,審訊室內的眾人面面相覷,噤若寒蟬。
鄭烽停止記錄,問霍林韻:「你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