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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殿下來雲歌也有些時日了,可還習慣這裡的氣候。宿星宮外有位梁丘小姐想見您,是您本家的弟子。她因為身子骨弱,受不住嬰寧峰的風雪才回衛國的。”
“現在就在雲歌城中,殿下要見否?”
老太監緊握拂塵,掌心都出了汗,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上方懸腕握筆寫字的人。
姬玦在寫送回秦國雙璧的家書。
夜深寒露重,他只穿了件單薄的黑袍,墨髮鬆鬆散散披在身後,膚色蒼白得像是病了一樣。
老太監猶豫又喊了一聲:“殿下?”
咚。
筆桿與玉案相撞。
姬玦擱筆,抬眼,那一剎那,他身上病氣好似直接成了森森鬼氣,如長蛇般猙獰四散開來。
老太監嚇得一哆嗦。
姬玦收回視線,平靜說,“見我做什麼,叫她直接回去見瑞王吧。”
“啊?您說什麼?”老太監都顧不上恐懼了,錯愕萬分:“七殿下,那位梁丘小姐現在就候在殿外啊。您本家弟子,真的不見見嗎。”
“本家。”姬玦低聲重複了下這兩個字:“我在嬰寧峰二十餘載,可沒見過一場雪。”
老太監僵硬在原地,反應過來後,臉色煞白,所以外面那個是假的。夭折哦,他竟然當著秦國七殿下的面,讓一個冒牌貨登門拜訪!
天要亡他啊!
“殿下恕罪,殿下饒命!”老太監驚慌失措,“撲通”跪在地上,重重磕頭。
姬玦隨手挽了下發:“起來吧。”他握著一盞燈走下臺階,光影明滅,落入眼中,虹膜周圍彷彿有一層深紅的血色。
黑色衣袍如流水般掠過青玉地面,淡淡說:“你不用那麼怕我,我不會插手雲歌城內任何事的。”
“是是,多謝殿下寬宏大量。”老太監死裡逃生,喜極而泣。他額頭破了一大塊血淋淋的皮,汗水滲入傷口,疼得他戰慄,站起來後,痛苦恐懼化為一腔惡意。
老太監恨恨說:“七殿下您放心!竟敢冒充嬰寧峰弟子,這人活不出雲歌城的!這是欺君之罪,老奴定會叫這膽大包天的冒牌貨生不如死的!”
老太監走出宿星宮時,血流了滿臉,腿都是發抖的,他看著殿外的一行人,怒火上頭,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拔出侍衛的劍殺死那個害他不淺的賤人。
可在場的還有大皇子和三皇子,所以老太監只能壓抑住恨意,臉色難看至極。
衛景明看他形容狼狽,問:“七殿下不想見嗎?”
老太監視線恨不得刮下施溪一層皮肉來,答:“回大皇子的話,不是七殿下不想見,而是根本就沒有見的必要!七殿下說,嬰寧峰頂,可沒有一點雪。”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轉過頭目光落在施溪身上。
施溪成為眾矢之的,也不緊張,他朝眾人露出一個笑來。
施溪輕飄飄說:“是嗎,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三皇子勃然
大怒:“梁丘蓉!”
老太監片刻都不想在這多留:“大皇子三皇子,依老奴看,大家也沒必要在這僵持了,直接帶梁丘蓉回去交由陛下處置吧。”
他狠狠剜了施溪一眼,恨聲:“梁丘蓉,敢在衛國欺君罔上,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公公你急什麼。”施溪聲音很輕,拖著散漫的調,他唇角彎起,可是眼中沒有半點笑意,“七殿下會見我的。”
老太監碎了口唾沫:“你還在這痴人說夢——來人,給我拿下她!”
竇老於心不忍,別過頭去。
“是!”
老太監一聲令下,士兵們齊齊應聲,拔劍出鞘,霎那間寒光四動。
可施溪沒有理在場所有人,他拍落雪色衣袖上的竹葉,抬步往宿星宮內走。
老太監嚇得大驚失色:“攔住他!別讓他進去!”
然而一陣罡風起,卷著漫天竹葉,形成無人可破的翠綠屏障,攔住了所有人。
月色透過瀟瀟竹林,給施溪的髮絲好像都渡上一層清霜。
三皇子愣住:“……御風術?”
施溪跨過門欄的那一刻想的是:六年沒見,第一句話該說什麼。不過,他們之間又能說什麼呢?
【騙你的,還是當姬玦有意思】,這是徐平樂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施溪完全忘記了自己當時的反應,又或許當時他已經大腦空白,無法反應了。
千金樓在烈火中崩析,周遭滿是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