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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書淮雙目一閉,提著的精神氣又散去了一些,由著高詹將他攙上了岸。
風浪大,河流又急,人真的掉下去,很難尋到痕跡。
大家陸陸續續上了亭子裡,王書淮裹著官服,渾身溼漉漉地坐在石凳上,臉色被水浸過越發白的可怖,雙目黑漆漆的似兩個窟窿,深不見底。
身側高詹勸著王怡寧等人先離去,又吩咐侍衛道,
“將這些屍身全部抬回刑部,請仵作驗屍,再從京城調些厲害的水手來,沿著河流往下至漕河,一路封鎖至通州河段,必須儘快搜到”原想說“屍身”,看了王書淮一眼,收住了嘴。
侍衛領命而去。
鏖戰一夜,高詹也十分疲憊,見王書淮嘴唇發白發乾,著人送了茶水來,擱在他面前,
“先喝口水。”
王書淮僵硬著沒動,日影在雲層上流轉,落在他浸溼的面頰似是雪霜,他目光釘在用竹做的柱子上,隱約瞧見有指甲扣過的痕跡,眸光一閃,視線漸漸聚焦,立即循過去,指腹輕輕覆著那塊地兒,清晰摸到有一根斷裂的竹絲,是她摳下的嗎?
那一瞬腦海繃緊的弦轟然一斷。
堵在心口的淤血,終於順著喉頸衝破嗓眼,血腥四溢,王書淮猩紅的雙眸釘在那處痕跡,眼底的倒刺幾乎迸出來。
如果他讓高詹進城,換他來香山寺,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她會不會此刻就站在亭子裡淺笑盼兮等著他牽她回家。
無法去形容心裡的那種痛,那種悔恨王書淮額尖重重磕在柱子上。
火紅的夕陽掛在天際,涼颼颼的暮風吹動著謝雲初的衣襬。
她坐在院子裡一顆高聳的巨石上,舉目四望,處處山環水繞,鳥語花香,如同世外桃源。
如果不是被困在此地的話,景色還是很美的。
這時,身側傳來一聲嘆息,謝雲初側眸望過去,謝雲佑頹喪地坐在她腳邊,揉了揉發脹的眼搖了搖頭。
“還沒找到出路?”
謝雲佑沮喪地嘖了一聲,拿著一根竹簡在地上劃來劃去,嗤聲道,“沒呢,四處都是機關,前水後山我都跑遍了,也不知道成玄那個老頭子使了什麼妖法,那些樹能動似的,我明明已經走出去了,等張開眼又回到了這裡。”
孔明車駛了大半日至晚間落在此地,信王告訴他們這是成玄先生的老居,出山前,成玄先生便住在這裡,整個山莊為他所設計,機關重重,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出不去。
這個莊子,除了信王外,還有成玄那個喚孔維的徒弟,孔維極其專注,眼裡除了五行八卦機關技巧,再無旁物,整日便待在西邊那個三層閣樓裡,研發新一代孔明飛燈。
再剩下一人便是一老嫗,曾是成玄先生的女僕,這麼多年一直守在此處,專職做膳清掃。
這時,這位喚做沈婆婆的老嫗,便
立在廊蕪下朝姐弟一人招呼,
“飯做好了,謝姑娘,謝公子,快些來吃呀。”
心裡再惱恨信王,對著這個和藹的婆婆,謝雲初生不起怒氣來。
自來到這莊子,婆子鞍前馬後伺候她,還尋來一些粗布舊衫給她換洗,對著她和和氣氣,殷勤周到,唯一的毛病便是大約悶壞了,整日嘮嘮叨叨,有說不完的話。
謝雲初回頭應了一聲,又問謝雲佑道,
“朱昀如何了?”
“還昏迷著呢。”謝雲佑沒好氣道,“乾脆想個法子弄死他。”
謝雲初也有過這個念頭,昨日在孔明車上時,朱昀便已昏厥,她當時就想抽出簪子把朱昀扎死算了,又擔心朱昀一死,孔維將他們姐弟扔下孔明車,故而不敢輕舉妄動。
下了孔明車,孔維幫著朱昀處理傷口,他們都沒機會見到人。
一人對著夕陽發呆,都沒心思去用膳。
謝雲初想起兩個孩子心口發疼,“也不知珂兒他們如何了?”
謝雲佑倒沒這麼多顧慮,“你放心,即便朱昀營造咱們出事的假象,以姐夫之能,也能很快發現端倪,斷不會跟孩子說出真相,孩子們無非是哭鬧一陣不會有大礙”
謝雲初心頭很亂,不想往下想,“咱們得儘快想法子出去。”
“嗯,姐姐放心,我不會讓你在此地困太久。”
不幸中的萬幸,謝雲佑在身邊。
姐弟倆坐著還是沒動。
不一會,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
“雲初,佑兒”
姐弟倆齊刷刷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