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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襲人在家中閒坐,聽到家人慾將她贖回的話語。她堅定地向家族表明了自己的決意:即便是生命的終章降臨,她也絕不會踏上歸途。
她的言辭充滿了情感的波瀾:“記得當日咱們家徒四壁,窮困潦倒之際,我就成了咱們家的救命稻草。你們若不將我賣去,眼看父母雙亡的景象,這於心何忍?現如今,幸運之神微笑向我,我在這戶人家中,享受與主人無異的衣食,不再有朝不保夕的恐懼,也不再受到無端的苛責與辱罵。
儘管父親已撒手塵寰,你們卻已重振家風,家業再次興盛,恢復了昔日的生機。若說日子依舊艱苦,把我贖回,再從我這裡榨取些許銀兩,倒也罷了,畢竟對我來說並不艱難。但此刻你們又何須多此一舉,再度提起贖身之事呢?不如就當我襲人已經離世,從此不要再萌生將我贖回的念頭。”
她的兄長眼見她意志堅定,深知無論如何勸說,她也決不會改變主意。畢竟,這是一紙賣斷的絕契,他們原本就心存僥倖,希望藉助賈家的仁慈與慷慨,只需輕輕一求,說不定連同身價錢銀都會得到賞賜。再者,在賈府中,從未聽說過對下人有苛刻之舉,恩情總是多於威嚴。尤其是那些貼身侍候老少爺們的丫鬟們,她們的待遇遠勝一般人家,即便是尋常寒素之家的小姐也難以享受如斯尊榮。如此思量,她和她的母親便徹底斷了贖回的念頭。
然而,後來寶玉突然離去,這對他們母女二人來說,無疑是另一番境遇。隨著寶玉的消失,他們的心境也愈發明朗,彷彿懸著的那塊巨石終於落地,心中湧起了意料之外的釋懷和安心。他們彼此對望,心照不宣,從此再無一絲想要贖回的想法。
襲人自幼便目睹了寶玉性格的獨特之處,他那種淘氣而又純真的本性,總是讓他在眾多孩童中獨樹一幟。更令人嘖嘖稱奇的是,他身上那些難以言表的怪癖。近來,得益於祖母的溺愛,父母對他的管束也未能過於嚴格,這使得他的任性和放縱愈發明顯,對於正經事務更是提不起半點興趣。每當襲人想要勸導他,她心裡清楚,那是徒勞無功的。
今日,恰好有關於贖身的話題被提起,於是,她決定先以溫柔的謊言來探詢他的真實感受,以此來平復他躁動的情緒,為之後能順利地給予規勸打下基礎。看著他默默無語地睡去,襲人心知他內心的掙扎和不甘,知道那股倔強的氣勢已然消散。
其實,襲人原本並不想吃那栗子,只是擔心它會像之前的酥酪一樣,引發不必要的麻煩,就像茜雪不慎灑出的茶水一樣,引起一場風波。因此,她藉口說要吃栗子,以此轉移寶玉的注意力,好讓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她吩咐侍女們將栗子拿走享用,隨後,她輕輕地走到寶玉身邊,推了推他。
寶玉的面頰上,淚痕猶新,如同露珠沾滿了蛛絲。襲人瞧著,嘴角掠過一抹淡淡的笑影,溫聲細語地道:“這又何苦哀怨如斯,你若心存我留之意,我自是不走。”
寶玉聽她話中有話,心中一動,便帶著幾分探究,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追問:“那你倒是說說看,我要怎樣,才能算得上真心想留你在側?連我自己都難以名狀。”
襲人眼中含笑,彷彿藏著星辰般閃爍,“咱倆之間的默契,往日種種的好,已是不需言述。但今日,你若能讓我心安理得的留下,那並不在於言辭之間,我且說出兩三樁事來,你若真能依我所願,便是你的至誠所留,哪怕刀鋒臨頸,我亦是毅然不邁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