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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遲舒!”我回頭喊他,“跑!”
他很聽話地轉折線軸往我的反方向跑出去。
我瞅準時機放了手,風箏在半空搖搖晃晃,乘著剛來的一趟風,往更高處飄了。
李遲舒已經跑出很遠,時不時回頭仰天看,見風箏徹底飛了起來,才放慢步子等我過去。
“笑什麼?”我走到他身邊問。
李遲舒脖子都快不曉得怎麼放下來,高興得眼都彎了:“原來現在真的可以放風箏。”
“現在不可以。”我把他的線軸拿過來替他放線,正兒八經地反駁。
李遲舒一蒙:“啊?”
“春天才可以。”我說,“我是春天。”
他愣了愣。
“當然了,”我抬頭看著已經遠到變成小黑點的風箏,又接著說,“如果你想,我也可以是夏天,秋天,冬天。我可以是一年四季。”
我沒有看向李遲舒,因為他此刻還怔怔地看著我。如果我看回去,他又會立刻躲開。
過了會兒,他別開臉,用自以為我聽不見的方式低低地說:“其實你是沈抱山就可以。”
我裝沒聽見,轉而問他:“想不想喝水?”
李遲舒說:“好。”
他接過線軸,在原地等我買水。
我在轉身那一剎那終於忍不住笑了一下,原來我與李遲舒的想法如此大同小異又不謀而合。
沈抱山願意變成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但李遲舒只要是李遲舒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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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完風箏準備回家已是晚上八九點左右,我們的摩托開到山路一半的地方就停滯不前。下午還沒出現的阻斷帶在黑咕隆咚的夜晚冒了出來,我拿手機照著看了看,前頭那一段路在短短几個小時內被挖成稀泥爛淖。
沒辦法,只有停車走小路回去。
這幾天天晴,鄉里羊腸小道不難走,難走的是小路前那一段田埂:只一個泥道,頂天了一臺十六寸的電腦那麼寬,最多也就夠一個人透過,左右兩邊都是水田,稍不注意一腳下去就踩滿腿汙泥。
李遲舒抓著風箏不敢邁步:“這可怎麼走啊。”
“走嘛。”我在他身後用手機打光,“反正不管怎麼走,沈抱山都在你後頭。”
我搭住他的肩:“別怕,李遲舒,往前走。”
再不想走也得走。
就算到了這個地步,李遲舒也不願意丟下風箏,開啟兩隻胳膊走平衡木似的小心翼翼。
我踩得比他穩當,因此在李遲舒失足的前一刻眼疾手快伸出小臂撈住了他。這回不得不用力,整個臂彎和手掌都緊緊卡住他的腰身,我甚至能感受到虎口那層薄薄的衣料下是李遲舒的第幾根肋骨。
而他已無暇為此緊張。
李遲舒呼吸又沉又慌,蟲鳴聲此起彼伏的田野間,我只能聽見他的急喘。
“怕?”我磕著他的肩膀問。
他猶豫了幾秒才說實話:“有點。我……平衡力不是很好。”
怪不得以前死活不跟我走鐵索橋。
我一腳踩進他右邊的水田,腳腕很快淹沒在黏糊的溼土中,這樣和李遲舒並進,也能伸手扶著他。
李遲舒被我逮著胳膊,欲言又止:“你……鞋……”
“蔣馳的,沒事兒。”我把著他往前走,“快點回家。”
鞋可以再買,老婆經不起摔。三千塊的新款不算什麼,李遲舒是無價的。
——這還不得對我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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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6日,晴
終於要開學了,食堂明天下午的菜可以多幾個了。
明天晚上就能看見沈抱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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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6日,晴
明天就要回去了,回去之後沈抱山應該不會再找我了。
第一次那麼不想開學。
但是今天過得很好,像在春天一樣。沈抱山連告別都能做到讓人開心。
和他一起放了風箏,回來的路被封了,他下田陪我走的,現在在樓下刷鞋子。
我說我給他刷,他讓我上樓待著。
放完風箏還吃到了甜筒,沈抱山買的。
甜筒下面的脆脆的卷很好吃,沈抱山把他的也給了我。
沈抱山很好,我喜歡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