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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眼裡水汪汪的,靈動得很。
那笑就像再說:好啦,沈抱山,你別生氣啦。看在最後一面的份上,你別總對我擺臭臉啦。
他一笑,我就往頂上瞪天花板。
淚珠子還是嘩啦嘩啦往地下滾。
醫生說他內臟摔壞了,沒救了。也就這幾天了。
我低眼看回去,李遲舒笑得更討好了。
他笑了大概有一會兒吧,我臉色沒那麼差了,看見他說了幾個字兒。
其實李遲舒早就說不出話了,能說我也聽不見,但我懂點唇語。
我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學唇語的,大概是他第二次自殺未遂那會兒。有天莫名其妙就在網上搜課程了。
從第一次查資料,搜網課,做完功課,選了個口碑最好的班準備付錢的時候大夢初醒,驚慌失措地把頁面關掉,到最後認認真真挑課,一絲不苟學起來,也就那麼幾天。
我那時候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學,後來想想,應該是在身體裡某根比我大腦所意識到的更愛李遲舒的神經驅動下完成的這個舉動。
那根神經,或許是過去某年李遲舒悄悄移植到我身體裡的,竟然比沈抱山自己還先意識到李遲舒會有這麼一天。
他說:沈抱山,回家。
聽起來很浪漫是吧,像在說要我帶他回家。
所以說他李遲舒為什麼愛我呢,因為我才聽得懂他的話。
他不是要我帶他回家,是我要自個兒回家。
我歪著腦袋看著他。
他還衝我笑,笑得靦靦腆腆的,帶著點討好。
腦袋都快摔裂了還笑得出來呢?
這是我這輩子最後一句罵他的話。
那晚上我第一次在他出事後回了家。
我坐在客廳的地板上,什麼也沒幹,窗臺外是他上個月栽的梔子花。六月要過完了,梔子花也快謝了。
黎明那會兒我迷迷糊糊睡著了,很奇怪,以前守著李遲舒可以通宵不睡的人,偏偏今天晚上睡著了。
後來我做夢,夢裡聽到敲門聲。
是李遲舒才有的敲門聲,慢慢的,敲三下,等幾秒,又敲三下。
我忽然從夢裡驚醒,客廳燈還亮著,我死死盯著門外,卻沒聽到敲門聲了。
轉過頭,梔子花落到了窗臺上。
我看著那朵梔子花靜默許久,說,李遲舒,我不送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