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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也算是逐步放權的一個訊號。宋錦溪猜測多半是那些鶯鶯燕燕勾得父親有幾分春宵苦短不早朝的昏君氣魄。但這也是他們的機會,趁著父親沉溺聲色,拓展自己的人脈,無形中改變集團內部的勢力劃分。
專案雖大,卻也的確是塊硬骨頭,宋錦溪忙到晝夜不分,連三餐都是擠出時間快速解決,一鼓作氣拿下的那天,手下都回家去睡了個昏天黑地。
宋錦溪突然莫名地開始思念,被繁忙擠佔得滿滿當當,連想念都得見縫插針時尚且可以忍受,一旦空閒下來,本在各個小角落安分的思緒開始活泛,他想見李臨,想要見面,想要擁抱,想在他身邊。
衝動支配了宋錦溪,他當即定了票回c市,這一刻,什麼都要靠後,他只想趕赴一場未約定的見面,把什麼後果什麼人設全甩在身後,他不管不顧,任由原始的慾望支配自己。
敲門的時刻,他站在門口等待,所有的一切虛化,彷彿先前的傷害都被遺忘,他只是剛出差回家的普通人,疲倦不堪又滿懷期待,等待愛人開門的瞬間,暖色的燈,空氣中瀰漫著熟悉安心的味道,舒舒服服泡一個澡,擁抱著入眠,細細碎碎有一搭沒一搭聊一些出差的事情,不知不覺間疲憊卻安穩地入眠。
他想回家,想一場溫暖的睡眠。
聽見房間裡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宋錦溪知道自己得編一個藉口,為什麼大晚上出現在這,說不準編得有理有據還真能騙開李臨的門。然而,他腦子一片空白,不給他任何的藉口。
門開了。
審判的瞬間不可逃避地迎面而來。宋錦溪不肯閉眼,盯著李臨的臉,偷窺他背後暖光下招搖的小出租屋,偷看入口玄關處一雙孤零零的拖鞋。
明明這些本都屬於他,宋錦溪想說點什麼,肚子裡沒有隻言片語,他不想再說謊,也不願扯些瞎話,只能站在門口,啞口無言。
深夜裡的不速之客,人高馬大杵在門口,一言不發。
李臨有些疑惑,卻沒有害怕的感覺,他能感覺到對面人彷彿要滿溢位來的委屈難過,像是被關在門外的歸人,被逐出家門的孩童,獨自遊蕩在蕭瑟的夜色裡。但是——
宋錦溪看著李臨的表情,他見識過很多次的熟悉表情。
停下。
宋錦溪這麼想著,別說了,別說,是我今夜不該任性上門,我現在就走,就當是一場太過逼真的夢境,明早就消散在晨光裡,我們還是泛泛之交的同事朋友,只求你不要說出口。
可惜他動不了,嘴唇囁嚅間,發不出聲,只能眼睜睜看見李臨說出口。
“您好,您哪位,找誰?”
腳下薄冰裂開,宋錦溪掉下冰冷的湖,寒得刺骨的湖水轉瞬沒過頭頂,窒息感隨之而來,狠狠卡住他的脖頸無法掙扎無力求救。而他的愛人站在湖邊,像是路過看熱鬧的陌生人,只會隨口感嘆一句,不掛心上,跟著人群散開。
宋錦溪不明白,這一場出了什麼差錯,明明這一次沒有爭吵,沒有他人的干擾,走得順順利利,為什麼突如其來的,一切全部清零。
他甚至開始懷疑,這一場糾葛從開始便是命運惡意的戲弄,壓根沒有什麼happy end,他只不過是追逐著魚餌不肯放棄的傻魚,而垂釣者從未打算將餌給他,只不過是愚蠢驢子面前那根永遠觸碰不到的胡蘿蔔。
在每當他以為看見了一絲曙光,以為他們的關係終於邁進一步時,一夕之間重歸原點,一切清零,他又變回一無所有的陌生人。
陌生人,陌生人。
宋錦溪不甘心,那年分手自己妄圖讓李臨刻骨銘心,一輩子都記得真正的宋錦溪,哪怕是作為無可救藥的前任,那也是真正的自己,脫去了虛假偽裝的真實。
但是李臨還是忘記了,忘記了那個歇斯底里的醜陋男人,只記得虛假美好的幻想。現在,連這個幻想都不再理所當然地和宋錦溪掛鉤,那是李臨的男朋友,是李臨心心念唸的愛人,卻不再是宋錦溪,反而搖身一變成了宋錦溪無可奈何也戰勝不了的對手。
作為失敗者的宋錦溪只能一次次輪迴一般地反覆重複遺忘和相識,卻永遠難以前進一步,始終止步於萍水相逢的“認識的人”。
他現在後悔了,好的也好,壞的也罷,他只求能在李臨心裡有個印記,哪怕只是一個名字,也好過這彷彿看不見頭一般的折磨。他所做的一切都像是無用功,激不起一絲波瀾。
這時宋錦溪才恍然大悟,玄關入口備好的拖鞋不是他的,成套的洗漱用品不是他的,收拾整齊的衣帽間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