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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無月,黑得漫無邊際,只有幾顆零落的星星,散發著微弱的光芒。錦都城東郊,被大火燒成廢墟的原太子府,出現了兩道快速移動的身影。
他們來到西北角一處被雜草遮掩的枯井前,擦亮了火熠子,將井口上方的雜物清除,把背在身上的長繩,拋進枯井裡,一個人在井口拉著繩子,一個拽著繩子爬了下去。
在枯井裡,那人找到一個已然褪色的襁褓,那人從懷裡掏出一塊灰布,將襁褓包起來繫好,綁在腰間,順著繩子爬出了枯井。
半個時辰後,這個襁褓送到了兩個月前才剛剛新鮮出爐的忠義侯夫人陶氏的面前。陶氏雙手顫抖地解開布包,看到裡面的襁褓,熟悉的針線,眼中浮起了淚光。
襁褓上布帶已然風化,又是活結,很輕易地就扯斷了,裡面有一小截灰白色的骨頭。陶氏的手顫抖地厲害,想碰又不敢碰那一截骨頭,淚如雨下,失聲喊道:“女兒!女兒!我苦命的女兒!”
陶氏抱著襁褓,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聲音沙啞,哭得雙眼紅腫。不知道過哭了多久,陶氏哭得全身沒力,哭癱在桌子上,抽搐了許久,才慢慢地恢復平靜。
陶氏擦去臉上的淚水,認真而仔細地將襁褓折整齊,裝進錦盒裡,輕輕撫摸著,喃喃自語道:“女兒,娘不會讓你冤死的,娘會為你報仇的,娘會送罪魁禍首下來給你請罪的。女兒,是娘沒用,是娘對不起你,娘會很快就下來陪你的,乖女兒,你別怕,你等著娘。”
陶氏痴痴地看著襁褓,一動不動,整個人都凝固在悲痛之中,直到視窗透過光亮,昭示天要亮了,她才把錦盒的蓋子蓋好,鎖進了紫檀木雕花立櫃中。
陶氏拉響鈴鐺,喚婢女進來伺候。婢女們早已準備好洗漱用品,在外面候著了,聽到聲響,推門進來,看到一臉憔悴陶氏,都是一驚。心腹婢女關心地問道:“夫人,昨夜沒睡好嗎?”
陶氏嘴角微微上勾,一語雙關地道:“是啊,沒睡好,做了一個噩夢,如今夢已醒,以後會睡得很好的。”
在陶氏洗漱梳妝時,幾個妾室過來請安伺候,“賤妾給夫人請安,夫人萬福。”
陶氏眼皮都沒抬起,冷淡地哼了一聲,對她們的態度沒有絲毫的改變。一會,忠義侯沈穆軻來了,跟在他身後的是昨天跟他歡好的小妾。小妾一臉的春意,纖腰扭出的媚態,看得另外幾個妾室滿眼妒意。
“老爺。”陶氏欠身行禮,低垂的眼中寒光閃動。
沈穆軻嗯了聲,在左首椅子上坐下。陶氏親手奉了茶水給她,然後在他左手邊的椅子坐下。
婢女通報道:“三爺、三奶奶、七爺和小少爺,寶姑娘來請安了。”
沈穆軻抿了口茶水,道:“讓他們進來。”
陶氏看著一瘸一拐走進來的沈柏寓,眼中閃過一抹心疼,看到大闊步的沈柏定,疊放在身前的雙手,緊緊地互握了一下。
二奶奶紹氏給公婆請安,抬眼看了看陶氏,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今天是怎麼了?一向不喜歡塗抹脂粉的婆婆,今天的脂粉擦得忒厚了。
陶氏輕咳一聲,道:“人齊了,上朝食吧。”
婢女擺好朝食,沈穆軻在桌邊坐下,陶氏等人入坐。陶氏斜了眼紹氏,道:“有下人伺候,你坐下一起吃吧。”
“是。”紹氏屈膝應道。
沈柏定端起碗,又放下了,露出食難下嚥的模樣。沈穆軻抬眼看著他,問道:“怎麼了?”
“父親,兒子坐著吃飯,生母在旁伺候,兒子有負擔。”沈柏定起身垂首道。
陶氏勾了勾唇角,目光平靜如水,夾了個春捲,給小孫女,“寶兒吃。”
沈穆軻看了眼沈柏定的生母董姨娘,道:“去旁邊坐著。”
董姨娘笑得見牙不見眼,道:“是,老爺。”
一家人安靜吃完朝食,沈穆軻接過婢女遞來的杯子,漱了口,抬腿往左室走去。陶氏指著小妾,道:“進去伺候老爺換衣。”
小妾屈屈膝道:“是。”
沈穆軻換好朝服,走了出來,道:“我去衙門了。”
陶氏站起來,和妾室送他到門口,欠身道:“恭送老爺。”
妾室們也行禮道:“恭送老爺。”
送走沈穆軻,陶氏將小妾們和沈柏定都打發走,道:“寓兒,你媳婦嫁進來幾年了,都沒回過孃家,這幾個月都沒什麼事,你就帶著她和孩子們去趟紹家,看看你岳父岳母,趕在端午節前回來就行了。”
紹氏滿心歡喜,沈柏寓一向孝順,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