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桐其椅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竹馬手札》最快更新 [aishu55.cc]
陸家住在宣陽坊東南隅,其宅不遠處便是萬年縣廨,坊中栽種了一株極其高大的銀杏樹,據說是前朝丹公主親手栽植。
可憐如今正逢早春,銀杏樹枝幹上空落落的,沒有一枚葉子。
萬年縣廨雜役抱著一柄掃帚,正忙忙碌碌掃著街上的積雪,胡聽一陣馬蹄噠噠的聲響,只見一架極寬闊的雙轅馬車緩緩行來,車頂八角綴著晶瑩剔透的宮盞,其下重紫流蘇微微搖擺。
車廂東北角暗刻著一枝棠花,貴氣華麗。
雜役探目四望,想這馬車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乘車之人身份尊貴。卻不是眼熟的任何一家,難道宣陽坊裡又將住進一家豪族了?
待凝神張望的時候,卻見這家馬車一轉徑直駛向了平康坊,雜役撓了撓下巴,心道這些貴人白日就開始尋歡作樂,真是世風日下!
幼棠推開青窗,目光望向那株高大的銀杏樹,阿頌將手裡的活暫時停下,也探望了一眼:“殿下,去歲秋日您來陸家那時,銀杏樹茂盛至極,一眼望去全是金燦燦的,”她停下話頭,看著幼棠吐吐舌頭,“若全是金子就好了。”
聞言,幼棠含笑覷她一眼,阿頌將添了新炭的手爐遞給幼棠,手中又捧著一盞廣彩描金的蓮瓣湯盅。阿頌矮身放下托盤,掀開嚴絲合縫的蓮蓋碗,露出一汪黑漆漆的湯藥,她說:“殿下,您今晨還沒用藥呢!”
幼棠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藥湯,又想到今日拜訪陸潛的目的。
她將蓋子合上:“阿頌,今日先不飲藥了,等會說不得要再拜神醫。”
自鶴臺與陸潛見過面後,她心裡擔憂平復了些許。
那日陸潛送給她的《琴賦》,和“靜待”兩個字,她著實想不明白,原想著春狩三五日,總能尋得一個好時機與陸潛見面,可誰知河西傅將軍即日抵京,聖人沒了玩樂的性質回大明宮了,諸群臣亦是隨聖人回玉京。
幼棠心想還不如直接趁著這日空擋,再與他見一面。
這個念頭冒出頭來,幼棠立刻遣阿頌私下傳信陸潛,約到今日未時三刻見,這時辰是她挑選的,這會子正好是東市閉市之時,人聲鼎沸,自然沒人注意他們一行。其次又特意將地點定在了平康坊別苑。
因平康坊閉市時間極晚,也是因她直接去陸家太過顯眼。他們在此逗留一陣,若一切順利的話,她即可脫身回宮中去。
實在不成,還可直接留宿別苑。去歲新買的別苑正好位於平康坊,西南一隅,距離平康坊最熱鬧的三曲還有些距離。
不過是片刻的功夫,馬車已經停到了別苑,別苑庭前種著幾桿細竹。
守在別苑的侍從不高不矮,面目生的很是機靈,他見到棠枝馬車,利落的推開小門,阿頌掀開錦帳,下了馬車。侍從雙手微拉撐開了一柄大傘,見他如此,幼棠微訝,阿頌忙扶著她下馬車,兩人身形隱在傘後,快步進了別苑。
別苑守門的侍從是陸家撥過來的,他是陸家的家生子,自幼隨爺孃長在陸家。
去歲陸家大郎君忽然見了他,吩咐他來這處別苑做事,管家吩咐他,說這樁事極為重要,因他人機靈嘴巴緊,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才推他來此。
這處別苑幾乎從沒有來過外人,偶爾大郎君會歇在此處,侍從平日裡從未見過今朝這位客人。
綠竹半含籜,新梢才出牆,庭院內栽種了不同種類的細竹,前日大雪方停,一杆杆瘦竹被雪壓的彎了腰。
侍從引著神秘客人一路向書房行去,他極為好奇打量了一眼來客,客人帶著幕籬,一襲圓領寬袖青袍,腰間束著一條尋常至極的蹀躞帶,沒有金玉裝飾,僅僅看著一身青衣裳根本看不來身份。
他暗自忖度間,一行人已走到了書房,他上前一步稟報:“大郎君,客人已至。”他抬手微微一觸,書房兩扇門即向兩側敞開,霎時漏出幾絲青色的煙篆。那是大郎君常年燻著的銀檀合香。
高桌擺著一隻定窯三足香爐,爐蓋是一枝鏨銀菡萏,銀瓣孔隙處飄散嫋嫋青白色煙篆,陸潛正端坐在長榻之上,矮几上擺著一桌殘棋,他正垂首看書,聞言只溫聲說:“從石,退下罷。”
那名為從石的侍從稱是,正要退下卻見那位神秘客人取下幕籬,露出一張如棠棣般明麗的面容,可惜美人眉宇間透著一股淡淡病氣。
從石怔愣了片刻,躬身退了出去。
“即明哥哥,”幼棠將幕籬遞給阿頌,斂袖坐在長榻上,她開門見山,並不遮掩:“孤昨日細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