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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紋香出的這主意不錯,但顯然她沒考慮到許方嚴的態度,而茵茵也天真地認為這應該不成問題。誰知道最後事情差點就毀在這上頭! 許方嚴出身於破落的家庭,他是家裡第三個男孩。 本來許家也有幾十畝好地,但因許父生意失利,不得不將大部分土地典押給當地大戶,結果自家的吃用日益緊張。 到許方嚴十五歲時,生活的拮据感才因為他被舅母收養略有緩解。舅母膝下無子,舅舅又早逝,所以將他視為親生。 舅母送他上學、資助他到合肥學師範,許方嚴對此感恩戴德。 相反地對親生父母卻十分厭惡,不喜歡他們的錙銖計較,也因自己被他們拋棄而心懷不滿。 在許方嚴看來,所有的錯誤都源於財富和土地,雖然舅母家裡只有十二畝麥田,但他更喜歡這種清淡,也喜歡那小山村裡平靜的生活。 從這點上看,不難理解為什麼他對陳家有距離感,為什麼他對茵茵父親的威望和地位保持警惕。 很可惜的是茵茵始終沉浸在初戀的歡樂中,卻沒這樣的頭腦來分析與判別,只把他心裡的牴觸簡單地當作了所謂“天生的八字不合”來看待。 所以出乎她倆的預料,壽禮出於對紋香的讓步與和解,表示無所謂是否請這年輕人來家做客,而許方嚴則立即以一種古老隱士的姿態回絕了。 “一個有名望計程車紳,在這不年不節的時候,忽然請我這普普通通的小學教員去赴宴,難道不是很奇怪嗎?” 他不理會茵茵的解釋和苦苦勸請,擺手說道:“我並沒求他什麼,也沒任何虧欠,無必要接受這個邀請。 也許是個善意,不過我寧可把時光用在教兩節課、畫一幅畫上面,比穿得整整齊齊地去虛與委蛇一番要好得多!” 許方嚴這態度讓茵茵失望,紋香也暗自埋怨這書呆子不懂好歹,壽禮聽說後冷笑幾聲,甩下句話說: “看來不是一家人難進一家門呵,是不是?我看你還是別操心了,人家並不領情!”講得紋香非常尷尬,也把一團熱心腸冷下許多。 重陽節這天,壽禮穿戴整齊,叫三牛左手拎著食盒,裡面放著過節吃的麥青糰子等食物,右手提個紅布包袱,要去新集顧家走一趟。 在水車路口常順趕上他們,遞過來張紙,那是份電報。上面寫: “國軍計於下月始對山區赤軍、赤衛隊進剿,縣城戒嚴宵禁,拉夫抓兵盛行,壽縣糧價已漲至米每擔洋四十二元七角四分。 請示,去歲在囤五千六百擔,可否出清部分?另,望加派兵丁保護,以防不測。” 落款是個“聚”字,他知道這是壽縣米行大掌櫃、玉清的兄長田聚。 他接過常順遞過來的一支鉛筆,就著三牛的後背寫: “三日內如價至四十五元可出清五千擔,鳳凰坡運儲糧四千擔將到彼。 又,糧價騰高緣于軍隊採購,汝即聯絡李杜星長官,可不經市面,功半利倍!餘糧望努力維持市面為盼。” 寫完遞給常順並囑咐:“給你永福叔打電話聯絡下,告訴他‘淮澄’靠岸後,後天帶四萬斤糧食走,教他準備人手和傢伙。再去通知碼頭,船到就掉頭去鳳凰坡!” 常順口裡答應了,又問:“東家不跟船走?” “我這裡有事走不開,”壽禮琢磨著看了常順一眼:“猴子現在做什麼呢?” “七爺昨晚從六安郭掌櫃那裡回來後就回家了。我來找你的路上遇到谷香堂霍掌櫃……。” 說到這裡常順抿嘴一笑,沒接下去,壽禮奇怪地瞅他:“說啊,霍掌櫃與那猴子有什麼相干?” “他手裡捧個包袱,腋窩下面夾著兩匹布正要給七爺送去。” “哦?”陳壽禮驚訝地睜圓眼睛等下文。 “霍掌櫃說,七爺在六安相中個小寡婦,想娶來做親,因此託他辦幾樣東西當聘禮。” “哈,真沒想到,這小子也動腦筋要娶媳婦了?”壽禮驚訝地拍拍後腦勺: “常順,你去告訴老七,要他到盧隊長那裡調兩班弟兄,隨‘淮澄’到鳳凰坡押運糧食到壽縣。 那邊雖然還有些面和雜糧、豆子,可城裡一旦因糧價高引起搶購,咱們糧店怕要鬧饑荒,必須趕緊補充! 他們到壽縣先不急著回來,把米行和糧食保護好。對了,不要忘記對教堂的供應。 告訴老七,做好這事他便立一功勞,明年我給他娶個好姑娘來成親!我陳家嫡支的正室怎能隨便找個寡婦?虧他想得出,讓人笑掉大牙!” 常順笑嘻嘻地應了,陳老爺才略放心些,這孩子辦事總歸不會出錯。於是帶著三牛繼續往山上走,邊走邊不回頭地囑咐: “三牛,待會兒咱們回來時你去趟碼頭邊糧行,告訴常掌櫃:今年收成不好,米、麥質量比較差,可軍隊要用糧且量很大。 我估計明春青黃不接的時候有大饑荒,請他設法從外省用合適的價格多購進些雜糧、豆類。 另外,從咱們種甘薯、地瓜、洋芋、南瓜的地塊上,儘量收購乾貨用作儲備。說了這樣多你能記得住麼?”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