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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小小的石庫門前,叔仁皺著眉頭左看、右看,又核對了門牌號碼,正要上前敲門,忽聽裡面傳出激烈的斥罵聲:“小赤佬滾開,妨礙老子小心請你全家吃官司!” “你們不能這樣,這是我妹妹的床!” “你老子拿它來抵債,東西已經不歸你家了,懂不懂?走開、走開!” 門開了,一夥人抬著五斗櫃、桌子往外走。 為首的瞧見叔仁一身西裝筆挺,罩著英國式樣的風衣氣宇軒昂地站在外面,立時愣了下,馬上換成諂媚的笑容欠身說:“先生您讓讓,小心別蹭髒了您的衣服。” “這是怎的了?”叔仁重又皺眉:“這不是黃秘書的家嗎?你們是什麼人呀?” 門裡閃現一張胖臉,頭上扣著警察的白圈帽子,問:“這家倒是姓黃,可不知是不是您說的那位秘書? 先生,卑職是派出所的,警號是。 這些人都是債務公司派來的,因為主人欠債無力償還,所以同意拿家裡資產出去抵債,人家是正經生意人。” 正經生意人?叔仁心中冷笑,自己金融圈子來往多了,他們算個什麼正經生意人?用業內的話講,就是高利貸唄 !“慢來、慢來,有話好說何必如此?”叔仁招招手:“你們哪位是管事的?請借過說話。” 大家見他客氣,且有種說不出的威壓感,個個面面相覷。馬上就有個胖大的漢子從窄小的門裡擠出來,拱手說: “先生,我是管事的。您還是別管,這姓黃的前後借了三筆錢,而今一筆都沒還,就是個無賴!幫他展期都不念我們的好,你說怎麼辦? 人家資方都急了,再這樣下去,兄弟們飯碗不保。我等也是沒法子要吃飯的,壞了信用還怎麼在上海灘混? 您見諒,兄弟也是沒法子!”說著話倆眼珠子上下不住地打量叔仁。 “我曉得了。”陳叔仁和氣地點點頭,招手將他拉到一邊,輕聲說: “不是兄弟要管,一來這黃秘書也還算是個文化人,我有心幫他存個體面;二來我今日來,正好有些私事相求他幫忙,儂曉得這個意思吧?” 那胖子回頭看看自己帶來的那些人,有些為難地說: “先生你看,我們來了、東西也搬出來了,總不能叫我們空手而歸,還得幫他把東西擺回去,那也太丟人,兄弟這個管事怕是要做到頭嘍!” “咳!”叔仁樂了:“誒,我還沒問,這黃秘書到底欠你們多少?” 胖子抓抓腦瓜皮:“本金其實不多,就是積欠太久! 我家老闆一直不願和他翻臉,拖來拖去已經逾期兩年,如今加利息和違約金,都超過一千塊了! 說實話現今這法幣毛得快,先生你也知道的,當初的那點錢,按說早不值這個錢了,我們還老實按規矩收,夠對得起他……。” 他還要囉嗦,叔仁抬手說:“你別有顧慮,告訴我要把老黃的債務一筆勾銷,一共需要多少錢?” 胖子驚訝地抬頭看他,猶豫下在胸前比劃出兩根手指。 “兩千元?”叔仁從西裝裡面掏出支票本和水筆,刷刷地寫了張支票,撕下來遞給他:“我給你開兩千五百元,多出來請兄弟們喝茶!” 胖子接過來一看眼都直了:“哇!這是瑞士銀行的金支票?呃,這東西……我就見過一回!不過支票……。” “不要?那我撕了它!”叔仁作勢要拿回來。 胖子極其靈活,轉眼便將支票放進了自己口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來。忽然臉上變得嚴肅,拱手道:“在下閘北林五,先生高義,可否留個姓名?” “大家都叫我石三,或者叫我小杰克。”叔仁說完湊近些: “林五兄賣面子夠意思,你這個朋友我交了!有為難的事,可以到海倫路上伯列支事務所找我。”說完一張燙金的名片不動聲色地遞過去。 林五大喜,再次拱手稱謝。回身喜滋滋地招呼眾人,亂哄哄地將東西又放了回去。 待他們離開,裡面出來個婦人連聲稱謝,身後還有個保姆抱著小小的幼兒,她們身後露出三隻小腦袋。 “謝謝先生,叫我們可如何說哩,真是太丟人了!”那婦人抹著眼淚說。身後的保姆小聲提醒,她醒悟過來,趕緊問:“您,是來找我丈夫的?” “這裡可是黃秘書家?”叔仁這才問出了早該問的話。 “是、是,他從來不對人說自己是做什麼的,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先生快請進屋坐!”女主人不好意思地往裡讓著,連忙叫保姆將孩子們帶進去。 大約是覺得沒臉不肯出門,叔仁進門才見男主人原來早站在門內候著了。 二人寒暄之後落座,叔仁打量屋內簡單的陳設,心想怪不得這幫人搬床和五斗櫃,確實沒什麼更值錢的東西。 “不意先生身在市黨部,卻清貧如此!”叔仁肅然起敬。 黃秘書今年四十來歲,很是消瘦。他聞言扶著眼鏡苦笑,說:“自民國十四年參加吾黨,鄙人就決心為國家奉獻。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