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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汝魚聽完之後,許久說不出一句話,因為想到一個很可怕的事實:如果西域之西,大理無窮沼澤之後,北蠻漭漭雪山盡頭,也有著這樣一面囚璧,那麼……
天下,很可能是一座牢籠。
是什麼樣的牢籠?
這樣的牢籠裡,竟有億萬生靈,誰有這等手筆,是神仙?
李汝魚想不明白,也許有一天,打破這牢籠後,所有真相便可水落石出,恐怕異人的真相,也隱藏在這些囚璧之下。
但其他三面,真的皆是囚璧,也沒有世界之外的世界麼?
李汝魚終於明白了女帝用心。
她為大涼君王,她不甘心天下僅限於大涼,如果世界是一座牢籠,她想走出去,如果世界不是牢籠,她想知道的更遠,看得更遠。
而這些事情,必須大涼一統天下才能做到:北蠻和大理都必須在大涼疆土之內。
李汝魚深呼吸一口氣。
如此,便為她,也為自己,更為極可能皆是囚徒的世人一統天下,再去看看其他三面,如果存在其他世界,那麼我們走出去。
如果沒有,真是一座牢籠,那時候又該怎麼辦?
李汝魚不知道,他想不到走出這座牢籠後會怎麼樣,是死在黑暗星空裡麼,那樣的話,還不如困守在牢籠裡。
但如果這片牢籠真是神仙手筆,走出去後是個嶄新天地呢?
人,總得活個明白。
等夫子歸來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收斂心思,對閆擎道:“隨我去一趟北方?”
閆擎眼神奇怪,沒有直接回答:“陛下知道是你故意放走了範夫子,倒也沒怪你,不過不覺得奇怪麼,範夫子剛去了北方,鎮北軍就內亂了。”
言下之意,鎮北軍內亂很可能是範夫子的手筆。
李汝魚苦笑不言語。
接觸到東海盡頭的真相後,李汝魚隱然有種感覺:也許異人的出現與之有著密切關聯,會不會異人就是打破之中囚璧的關鍵。
也許放走範夫子,會是一件極其明智而先知的事情。
李汝魚將去北方,北鎮撫司南衛四所交給了房十三,這位生於建康長於建康頗有俠仁的漢子十里長亭送李汝魚時,李汝魚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他肩膀:“鍾鉉的事情沒人追究,你不用擔心。”
李汝魚不笨。
鍾鉉藏身秦淮河畔,府上有三教九流在建康又有頗多人脈的房十三怎麼會不知道,而且北鎮撫司緹騎之死,鍾鉉第一時間知曉訊息,只有三個人會告訴他。
自己、阿牧和房十三。
只需略微一想,便知道鍾鉉和房十三有聯絡,至於為什麼,李汝魚隱然猜到,也許房十三也是位異人,而且是知曉鍾鉉身份的異人。
但都不重要了。
異人,有趙驪志在天下之流,有嶽平川、範夫子只願餘生擁紅顏之流,亦有徐繼業痴心仕途之流,有徐曉嵐、米公公朝聞道而願夕死之流,但更有夫子、鍾鉉、房十三這種無拘無束只願盛世祥和之流。
房十三看著李汝魚的背影苦笑,原來他都知道。
……
……
再一次抵達開封,李汝魚感觸很深。
當日下榻在北衛二所衙門。
自李汝魚在北衛二所待過後,這處公衙一直保留著,雖然沒有緹騎,但算是北鎮撫司的產業,正好作為下榻之用。
適時正是上午。
李汝魚讓閆擎去置辦生活用品,帶著阿牧出了城,延著汴河上行,曲曲折折,來到回水灣,打算看看那位草冢聖人是否還在。
精舍猶在,鋪滿塵埃。
草冢依然在,汴河水滔滔,一切如昔。
只不過令人意外的是,草冢畔有人,兩個人。
一少年著白衣,繡蟒。
豁然正是當初在此處目睹聖人化草冢的三世子嶽單,如今已是北方新王,只不過處境比之嶽平川更為窘困。
嶽單身前,站著位讀書青年,蓄鬚著長衫。
看見李汝魚前來,兩人都有些意外,待看得李汝魚身後的阿牧,嶽單倏然間渾身一緊,情不自禁的按住了腰間意思意思著的佩劍。
阿牧呵呵一聲不置可否。
李汝魚也有些意外,嶽單此行難道是妄圖讓這位聖人出世輔佐於他,笑道:“嶽王爺得償所願否?”
嶽單苦笑。
指了指蓄鬚的長衫青年道:“我陪範夫子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