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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幹什麼?
他吟的詞,正是先前所寫,在建康薄有名聲的《減字木蘭花》前兩句。
李汝魚悚然驚心。
只因在這位上元主簿佩劍踏雪而來,吟出了那一首詞之後,天穹驟現赤白驚雷,撕裂長空直直劈向這位老酸儒。
異人!
黃寶衣竟然也是異人。
這一下著實出乎所有人意料。
李汝魚從沒想過,身旁這個貌不起眼的主簿竟然也是位可以引動驚雷的異人,他是敵是友?
臨江樓上,韓某人若有所思,此刻也顧不得成見,對寧鴻說道:“若是沒有記錯,早些年順宗陛下還在章國的時候,曾經修過道藏經典,主事人似乎也姓黃,曾是某一科的進士第一?”
寧鴻蹙眉思忖了一陣,才拿捏有度的道:“確實有這麼一個人,那部道藏經典沒能修完,剛修一半時順宗陛下駕崩,這位適時在任端明殿大學士的黃姓大儒因女帝登基之故,當朝大罵女帝竊國而被流放。”
韓某人道:“然而並沒有聽說流放後的事情,因新帝登基萬事待興,也沒甚人去在意這位大學士的後來事。”
寧鴻喟嘆了一句,“我知曉一些。”
韓某人哦了一聲。
寧鴻繼續道:“這位大學士舉家流放雷州時,途中遇山體滑坡,他和家眷全部被席捲入泥流,落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當然這只是小道流言,真相如何無人得知,倒不曾想竟然在這裡。”
曾經的一甲狀元,如今改名換姓後竟是上元縣主簿,由不得不意外。
而且還成了一位異人。
那位曾經叱吒風雲的黃姓文人,名裳。
寶衣者,裳也。
韓某人有些不解,“他是陛下的人,還是王相公的人?”
寧鴻斜乜他一眼,“這,韓大人應該比我更清楚。”
韓某人苦笑搖頭,“真不知道,我那位恩師行事沉穩冷血,若是謀略至大的事情,除了他自己,誰也不可能知道更多。”
寧鴻罕見的點頭贊同,“不愧鐵血之名啊。”
長街上,黃寶衣踏雪而來,飄飄長衫破舊,腰間長劍寒磣,怎麼看他才像是那個落魄的異人舉子,揮手破驚雷,朗聲大笑:“吳道子,大涼不是你的大唐,你縱有十指鍾馗又若何,依然擋不住這盛世鐵血屠刀,難道你還要畫出背劍天王殺出建康城麼!”
秦淮河上,離岸不遠的畫舫船首,女伎白玉京笑了笑。
果然是畫聖。
鍾者,鍾馗之鐘,鉉者玄也,道玄之玄。
畫聖吳道子,又名道玄,擅人物佛像,創白描之風。
李汝魚悄悄問阿牧,“你知道吳道子是誰麼?”
阿牧一臉你很白痴的神情,“我怎麼知道。”
再說我知道也不能說啊,我才不想引得驚雷落呢,雖然劈不死,可無窮無盡終歸是個麻煩事,倒是不明白,黃寶衣要怎麼斷驚雷?
李汝魚無奈,暗想日後見著夫子了問問。
大唐?
貌似父親成為異人後,就說他是大唐李世民,聽黃寶衣的意思,這個大唐也是個強大王朝罷,可歷史上從無國號唐的王朝。
北蠻、大理、西域那邊也不曾有。
難道是……
李汝魚倏然想到一種可能:會不會是東海盡頭,北蠻背後的漭漭雪山之後,又或者是大理之西的無盡沼澤深處,有一個叫大唐的王朝?
異人真相,依然撲朔迷離。
天穹低垂血雲依然生出霞光,遠空竟然拉出了一道霓虹。
沒有驚雷落下。
既不劈鍾鉉,也不劈黃寶衣。
但誰也不知道,下一道驚雷會什麼時候落下,又會是怎樣一道驚雷。
被稱為吳道子的異人鍾鉉默默的看著黃寶衣走到抱劍青年身畔,兩人彼此眼神交流剎那,旋即抱劍青年再按劍欲攻。
鍾鉉嘆道:“你也是王琨的人?”
黃寶衣哈哈大笑,“相公王琨輔佐太子殿下,女帝謀帝而竊國,名不正言不順,雖為女帝實乃妖女,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鍾鉉無語,“此是你們朝堂事,與我無關,我可不願如你這般丟了節操。”
黃寶衣哦了一句:“何謂節操?”
“是漠視人間走入戰亂黎民易子而食,還是輔助正統君王歸位?”
“我黃寶衣今日所做事,正是維護我等讀書人的節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