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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相公寧缺,就曾是徐繼祖父親那一輩的一位大儒得意門生,所以寧缺在天下局勢大變之前,對徐家頗多照拂。
不曾想這樣一個平庸的人,到了如今反倒大器晚成,這些日子在蜀中不顯山不露水的化解了自己幾次籌謀。
本想將摧山重卒拿過來,徐繼祖竟然一一破解自己的計劃,摧山重卒始終牢牢掌控在他手中——摧山重卒一日在徐家,那麼徐家就是西軍不可或缺的一個重要棋子。
僅以徐繼祖這些日子展露出來的鋒芒,已經不輸大涼相公寧缺多少。
這個人支援徐秋歌,只怕西軍尚存在變數。
趙長衣也長嘆了口氣,“誰曾想到,徐繼祖竟然有此等才華,早些年真是小瞧了他,早這麼厲害,他徐家便坐擁西軍成為西北王,未曾不能和當年的霍燕青一般,可與岳家爭鼎。”
旋即起身,“我再安排些人去看看徐秋歌出城究竟想幹什麼。”
黑衣文人點頭,心中卻不抱多少希望。
徐家在西軍之中終究還有勢力,不僅僅是摧山重卒,徐繼祖要想帶徐秋歌去悄悄辦一件事,別說趙長衣,就算自己的青龍會無孔不入,也難以真正的盯住。
而且,這很可能是徐繼祖金蟬脫殼的手法。
想到此處,黑衣文人有些微哂。
天下大亂之中,終究會有人為他人做嫁衣,趙愭、王琨、嶽單甚至女帝都有可能,趙長衣自然也有可能徒然做嫁衣。
如今西軍局勢微渺,趙長衣該不會徒然為徐秋歌做了嫁衣罷?
黑衣文人忽然覺得,自己也有點看不透這天下大勢了。
……
……
寂寞庭院鎖清秋。
徐秋歌終於知道男人的可怕之處,尤其是梟雄一般的男人,她才發現,自己被趙長衣無情的利用後,成了無用之物。
唯一的用處,也就是暖床了。
徐秋歌也才知道,在權勢和利益面前,親情是何等悲哀。
柳州魚峰山下的徐府,隨著徐繼業死後,徐繼祖在西軍掌控摧山重卒,徐秋雅死在了贅婿柳向陽刀下,徐府由徐秋雅的堂兄,徐曉嵐之子徐豐接掌。
但徐府真正的主人是徐秋歌。
然而近年來,隨著趙長衣入主蜀中,將徐秋歌也帶到蜀中後,徐秋歌對柳州魚峰山下徐府的掌控力便鞭長莫及,尤其是隨著徐豐被趙長衣拉攏之後,徐曉嵐這個兒子毫不猶豫的拋棄了堂姐徐秋歌。
徐府漸漸脫離了徐秋歌的掌控之中。
唯一慶幸的,徐繼祖依然不離不棄的支援著徐秋歌,也正因為這一點,徐秋歌才在西軍之中還有一些威勢:畢竟摧山重卒是西軍精銳的精銳。
而無論趙長衣是何等梟雄,也不管黑衣文人如何謀劃,徐繼祖這個早年不甚成才的軍中老人卻大器晚成,都能輕易化解黑衣文人的謀略和趙長衣的險惡手段。
摧山重卒,無論如何,都始終被他牢牢掌控。
蜀中妹紙多水靈。
只不過今日蜀中的錦官城裡,再水靈的妹紙都黯然失色,徐秋歌這個懸名芳華錄第三名的女子,換了一身淺綠襦裙,在大伯徐繼祖的陪伴下,出了趙長衣的王府,走入了街陌,上了一輛馬車。
身畔跟著一位富家翁打扮的老人。
老人姓徐,名繼祖,當年金魚山一戰,讓老人軍旅步伐受挫不少,過了知天命的年齡也只是西軍一統率而已,但是近來,老人忽然化繭成蝶,經過歲月積澱醞釀的才華,開始昭彰。
揹負雙手跟在侄女徐秋歌的身後,滿臉溺愛,對於這位忍辱負重的侄女,老人打心裡佩服——無論侄女是為了徐家也好,為了心中的愛情追逐燕狂徒也好,老人都覺得挺好。
至少比自己那兩個不成才的兒子好。
在侄女身上,老人看見了一個成大事者才擁有的潛力。
笑道:“秋歌,沈望曙尚在蜀中,趙長衣在此人身上耗費頗多心血,你可知緣由?”
徐秋歌也是欽佩自己這位大伯。
當年的大伯徐繼祖,比父親徐繼業好不了多少,皆是庸碌之人,哪怕是有點才華,在人才輩出的大涼天下,也不甚耀眼。
可這一兩年大伯展露出來的東西,卻是父親徐繼業一輩子也趕不上的。
徐秋歌甚至覺得,只要給大伯合適的舞臺,將來有一天,大伯未嘗不能成為大涼的狄相公——嗯,應該是西北的狄相公。
如果說有人能平定大理,這個人非大伯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