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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琨落子片刻後,有位身著繡蟒大紅袍的老貂寺走了進來,面目紅潤,一頭雪白長髮束在冠內,身後跟著兩位畢恭畢敬的小黃門。
由不得他們不拘束。
若是尋常時候傳旨意,倒可以狐假虎威一番。
但今日隨著這位老貂寺來尚書省,見的可是當朝權勢滔天的大涼第一相公王琨,就算是宣傳陛下旨意時也不敢倨傲,何況是私事。
不見那位在太子東宮地位尊隆的老貂寺也一臉恭謹麼。
別說咱們東宮這位深得太子殿下信任的老貂寺,大內宦官之首,陛下身邊那位內侍左都知見著王相公,一樣得以奴婢自居而不敢自稱雜家,天子近臣尚且如此,又何況區區兩個小黃門。
有位新淨身入宮的小黃門,偷偷抬頭用眼角斜乜了一眼,心中忍住不嘀咕,咱們這位大涼第一相公很普通啊,儒雅不如太子詹事,霸氣不如太子千牛,東宮屬官裡隨意拿一個出來,都比這位相公有氣質的多。
只不過他剛想著,卻見王琨視線落了過來。
頓時嚇了一跳,慌不迭低頭。
王琨面無表情,起身笑道:“許都知駕到,有失遠迎,還請贖罪。”
皮笑肉不笑。
許貂寺心裡一跳,在大內沉浮幾十年,太瞭解這位相公的脾性,哪敢倨傲,謙恭的笑著,“王相公見笑,奴婢豈敢勞您大駕。”
王琨自顧自坐下,“太子有事?”
也沒招呼這位東宮大宦。
許貂寺沒敢介意這點冷落,朝野誰不知道咱這位相公的強勢,四下看了一眼,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太子聽說了今日朝會的事情,有些擔心,請相公去東宮一唔。”
王琨點點頭,“也罷,順便去看看太子學業。”
在加封太師之前,王琨便任職太子太師,雖然自大燕時太子六傅的官職便是虛職,但終究是個帝師頭銜,改朝換代之後便是莫大的榮耀。
許貂寺笑如彌勒,退到一側,“王相公請。”
兩個小黃門慌不迭讓在一旁。
東宮,太子書房裡,有位十三歲身著五爪四龍紋杏黃色袍服的少年,臉上稚氣未脫,坐在書桌上手捧著由後人編纂的《文正公文集》。
只是眼神忐忑坐立不安。
直到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陪著一位相貌普通的男子進來,才鬆了口氣。
起身快步走到門前,既恭謹又畏懼的行禮,“老師。”
王琨點點頭,負手走入書房在客位坐下,兩歲立為太子,如今尚未開始參政的趙愭回去坐下,眼巴巴的看著恩師。
許貂寺慌不迭去泡茶,為太子和王琨端上。
兩位小黃門留在了門外。
王琨端著茶杯,用茶蓋蕩了蕩,再低頭聞了下,笑道:“好茶。”
趙愭也笑了,卻有些拘束,“是福建路進貢的巖茶,陛下賜了些,恩師若是喜歡,等下我著人送到府上,反正學生也不愛喝。”
王琨搖了搖頭,“不用。”
茶葉自己還是喜歡明前龍井多一些,武夷巖茶不太適合自己口味。
趙愭又小心翼翼的道:“那老師愛喝什麼,太子府若有,學生一定傾送老師府上。”
王琨根本沒理這茬,將茶杯放下,端整了朝服,這才輕聲說道:“今日朝會的事情殿下已經知曉,本來算不得大事,不過殿下既然不心安,我便親自過來一趟說說。”
一旁伺候的老貂寺心如刀割。
王琨簡直欺人太甚,不過卻不敢發作,殿下欲成就大業,還少不了這位鐵血相公。
趙愭精神一振,略略有些緊張,“老師,寧缺和謝琅等人彈劾趙信,我總覺得是在針對老師您。”
王琨嗯了聲,“差不多如此,不過殿下不用擔心,趙信畢竟是北鎮撫司都指揮使,這天下還有誰敢說比他更得陛下信任?”
趙愭心裡腹誹,老師你啊。
王琨繼續道:“這件事我會處置,不過也可以注意一下,我若是記得沒錯,寧缺、謝琅兩人和那位乾王走得很近,這件事背後未嘗沒有乾王爺的意思。”
趙愭臉色大變,一片慘白。
雖是太子,但終究只有十三歲,很多事情看不透徹,可他明白一件事:雖然先皇明面上只有自己一個嫡生皇子,但覬覦龍椅的大有人在。
八叔,乾王趙驪便是最顯著之人,外結武將內搭文臣,便是新近身死的江秋知州徐繼業,以及西軍都統制都和趙驪來往密切,狼子野心路人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