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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禮部儀制清吏司公房外,周素懷內心燥熱。
周素懷讀書十五載,及冠四五載後,終於看清自己:今生常科、制科中第無望。
周家雖然有些底蘊,但那是建炎南渡之前的事情,隨著北蠻鐵騎在舊都開封一陣肆意搜刮,周家底蘊被一掃而空,後嶽精忠恢復半壁江山,趙室也沒有重返舊都的打算。
無底蘊運作,又無人才出仕的周家逐漸沒落,終於淪為尋常大戶人家,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雖衣食無虞,但周家凋敝已是無可阻擋之勢。
終至於寒門之境。
國子監連續常科、制科不第後,周素懷放棄入仕最穩妥的途徑,拜國子監主簿,臨安有名的書道大家為師,意圖舉藝科入仕。
不求飛黃騰達於中樞朝堂,但求入仕翰林院待詔。
以欺維持周家卑微的顏面。
不曾想柳暗花明。
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昨日老師悄然找到自己,說今日讓自己帶著幾位同窗前去禮部儀制清吏司辦理藝科考試報名事宜。
國子監太學生參加科舉,都是由國子監直接和禮部交接,哪需要舉子親自去報名。
訝然不解中,直到老師說出一番話後,自己才恍然醒悟。
旋即大喜過望。
老師說讓自己等人去會一會某個少年,如果可以,徹底打擊他的應舉之心,從而斷了其應舉的仕途渠道,可謂殺人誅心之舉。
老師只說這是一位王爺授意,辦得好入了王爺法眼,今後前途無限。
雖然沒明說,但周素懷大概猜得出。
大涼天下還有幾位王爺。
閒安郡王趙長衣欽差去了開封,關中有位混吃等死的王爺,建康也有位養花遛鳥的郡王爺,在臨安,只有一位乾王趙驪。
周素懷知道這是不能錯過的良機。
今日到了禮部,看著國子監太學裡同來的同窗,周素懷暗暗吃驚。
自己擅長書法,尤其是拜師之後突飛猛進,當然,也有別的原因,如今國子監裡,書法能勝自己一籌的屈指可數。
同來的三人中,有以丹青揚名,有以棋道稱雄,甚至還有一位音律大家。
加上自己四人,皆是有望於今秋藝科高中的國子監俊傑。
對付一個少年而已,何至於如此?
直到看見那個帶著一條銀色大狗走入儀制清吏司的少年,周素懷心中倏然有些悸動,少年太過沉穩,沉穩得連自己都有些自慚形愧。
那少年左刀右劍,刀是繡春刀,劍很尋常,竟是北鎮撫司的人!
北鎮撫司的緹騎參加藝科,還被乾王趙驪所忌。
周素懷越發茫然,
那少年也很安靜。
如魚潛淵。
周素懷長嘆了口氣,等少年從儀制清吏司公房出來後,上前攔住他的去路。
……
……
與此同時,小朝會後回到吏部公事房的謝琅安靜的坐在桌前,喝著茶叩著桌子,不知道在想什麼,許久才嘆了口氣,輕聲自語了句乾王這是要和陛下就李汝魚掰手腕啊。
又自嘲的笑,少年入臨安,無風起浪。
女帝陛下,王琨,乾王趙驪,三人大概要就此掀起一輪爭鬥。
臨安朝堂要亂的節奏。
而在那座臨安最豪華的一品江山酒樓裡,小朝會後被乾王殿下強行拉著前來喝酒的禮部尚書周妙書如坐針氈,千金一杯的美酒難以下嚥。
對面那位三十有七,有些不怒自威天魔相的乾王殿下優哉遊哉的愜意喝著酒。
有事沒事的和周妙書叨嘮幾句。
盡是家常話。
卻有透著玄妙之處,比如乾王有意無意在說,周尚書啊你家那個公子是打算應舉入仕呢還是想依靠祖蔭入仕,到時候知會一聲,我這個王爺雖然沒甚權勢地位,但這臨安說幾句話還是有人會聽的。
諸如此類。
周妙書表面上回答得體,可心裡苦啊,小朝會候剛出了垂拱殿門就被這位殿下拉著說去喝酒,若非是忌憚被女帝陛下猜忌營黨結私,此刻就是坐在乾王府喝酒,而非這一品江山酒樓。
乾王殿下一貫以來都在拉攏朝臣,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但今日這酒卻不僅是拉攏自己。
更是拖住自己。
想必此刻禮部儀制清吏司那邊,鬧翻天了罷。
乾王也不敢太過周妙書難堪,畢竟六部尚書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