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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明白過來,奇道:“難道墨翟不信任人嗎?”
“子墨子愛人,也信任人,但卻從不把希望都寄託在信任上。所以要編成什伍、明正典刑。既然守衛城門不準攜帶斧子錐子,那麼就只能用劍。昔日先生苦思對策,終於想到這樣的辦法。以短劍、木盾結陣而攻,劍短則陣密。”
“廝殺之時,腰藏匕首,將破城門之親貴掀翻,掀開衣甲刺入腹中,無需魚腸這樣的名劍亦能殺披甲衝陣的甲士貴族。子墨子親自教授,又有公造冶那樣的劍術好手查補,是以能夠勝過你的死士。”
公造冶在墨者之外名聲不顯,公子連已經見識到了那名叛墨的手段,聽到說起這些守城術都是一人所想,不禁悠然神往。
“墨翟難道能夠防守所有的城池嗎?”
叛墨笑道:“子墨子曾言,世間攻城之法,無非十二種。築山臨攻、鉤梯爬城、衝車攻城、雲梯攻城、填塞城溝、決水淹城、隧道攻城、穿突城牆、城牆打洞、如蟻一般密集爬城、使用蒙上牛皮的四輪車、使用高聳的軒車。或許後世還有新的手段,但如今世間已有的只有這十二種。”
“子墨子未必能守所有的城,但卻可以應對這全部的十二種攻城的辦法。至於民心、兵卒、糧食這些,便不是這十二種應對之內的事了。”
“我們叛出墨家,這些守城的手段卻都嫻熟。”
公子連聽那墨者一連說了十二種攻城方法,一一詢問,又問了幾句應對之法,心道:“墨者果然極有手段,怨不得當年楚人不能攻商丘。這十二種攻城術,墨者均能應對,除此之外我竟然再想不到更多的方法了。”
於是問道:“墨者之中,你們可算是上士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那名號稱可以憑口舌千里外殺人的叛墨躬身道:“子墨子我們不敢相比。守城不如大……嗯,我們已經是叛墨了,不能這樣叫,只是習慣。守城不如禽子……”
叛墨本想再說幾個名字,終於還是停住,苦笑道:“公子想必也聽說了麥粉之類的事物,那是一名新入的墨者,名叫適。就算是這樣不過半年的墨者,若植稼穡、聚民心,我們也是不如的。墨者之中,能士極多,公子大可神往。”
公子連見這叛墨是自稱口舌如劍的那名,便笑問道:“你們既是叛墨,又說墨者之中能士極多。如此一來,我何必用你們的炭呢?用了你們,能士極多的真正墨者,豈不是再不能為我所用?”
叛墨淡然一笑,說道:“公子,你可聽說過這樣一把劍。這把劍鋒銳無雙,血水不沾,稍微用力就可切玉。臨陣之上,凡殺人總能發出龍吟之音,聲震數里,持劍一方士氣大震,對方兵卒聽到龍吟之音頓時萎靡,棄甲曳兵而走。”
公子連不知道這名叛墨為什麼會這樣問,聽到這樣的劍,歡喜無限,又覺遠超自己所聽聞的那些名劍,以為真有此劍,連聲詢問此劍何名?此劍何處?
叛墨指了指屋頂,公子連抬頭向上一看,叛墨卻道:“這劍卻在太陽上。然而還有一柄劍,不能切玉,但其鋒銳不弱魚腸、厚重不下湛盧、光芒可比純鈞、殺機可掩勝邪、長短相較巨闕……請問公子,你願意花一生去尋找哪柄劍呢?”
公子連沉吟片刻道:“龍吟劍雖好,但卻不可得。那柄劍雖不如龍吟卻也世間含有,也終究在世間,總可獲得。我願意得到後一柄。”
叛墨行禮道:“就是這樣的道理,所以您應該想辦法得到我們的擁戴和信任,而不是想著那些遠勝我們的真墨。得不到的,即便再好也與公子無關。所以在能得到的範圍內,我們這些叛墨便是此時公子所能得到的最好計程車。”
“公子只說您的銅爐非良炭不然,卻不知道良炭亦選銅爐。”
公子連聞言,還禮道:“還請入爐以試炭。”
爐亦廬、談亦炭。入爐以試炭,亦是入廬以師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