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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墨者,需要盟誓?這一點他可沒聽過,如果說墨者需要這麼做,那他縱然不是第一個知道的,也必然是前三個知道的。

再說,那墨玉、鬼指又是什麼?墨者祭祀,那裡會分三樣祭祀呢?

這麼大的事,如果子墨子知道,上次讓弟子前往陽城的時候,肯定會告訴他。

就算不提這些,種植宿麥的辦法,也可以算是不下於勝綽事件的大事,他作為墨子的首席弟子,怎麼會不知道?

他最擔心的,是有人借用墨者的名頭做一些壞事,從而玷汙了墨者的義名。

禽滑釐不動聲色,也沒先問墨玉鬼指是什麼,而是問道:“小童,你盟誓之時,說的什麼?”

六指根本不需要回憶,那些誓言已經牢牢記在腦海中,想著當初的模樣,用一種變聲期特有的稚嫩的、卻彷彿公鴨在叫一般的聲音,複述了一遍。

“我,六指,自願成為墨者。在天下之人不能都穿得起華服之前,以短褐為衣;在天下之人不能都吃不起麥粉之前,以粗米為飯。為行天下大義、為除天下之弊,甘為犧牲,死不旋踵。”

“忠於墨者大義、嚴守墨家之戒、保守墨之秘辛、為尚賢同義、貴者不恆貴、賤者不恆賤、諸夏九州一統於大義、人人識字知曉天志之世間樂土,終吾一生,永不叛墨!”

“這是適哥教我說的,問我懂不懂,我給他解釋了一番之後,才允許我盟誓,我怎麼就不是墨者了?”

他雖是孩子,聲音稚嫩,可這番話卻說得擲地有聲,力有千鈞。

猶如冬日的驚雷,炸的一旁的眾人紛紛起身,不再如剛才那般隨意,一個個回味著這句話,忍不住也跟著唸叨起來。

孟勝不等禽滑釐在做什麼動作,鬆開了握緊劍柄的右手,心說這樣的人怎麼會對墨者不利。

禽滑釐也動容地點點頭,回味著這番話,他可以確信自己從未聽過這樣的話,這不可能是墨者的誓詞。

但是,這些話中的每一句,都讓他生出幾分親近之感。

不只是年老者對如他孫輩的孩童的親近,而是那種字裡行間中透出的勇氣、堅持、不悔,一如當年他聽了子墨子一番話叛儒學墨的心情。

禽滑釐伸出手,收回剛才身上的鄭重之色,拍了拍六指的肩膀,眼神中滿是慈愛。

輕聲細語,恐怕嚇到孩子,便道:“是啊,你當然是墨者了,我剛才是考教你呢。對了,你剛才所說的墨玉啊,鬼指啊,又是什麼東西?我這些年一直在楚地,竟然還真不知道這些東西。”

他聽著這些古怪的名字,以為是這個叫適的人,用的一些巫術手段,或是一些別的什麼不為人知的辦法。

六指卻已經在三個月前見過了墨玉鬼指的收穫,一說起這個,頓時眉飛色舞。

“老人,你不知道也對,這是適哥得一位奇人所授。這墨玉啊,是一種穀米,有這麼大!”

用手比劃了一下,回憶起那天和村社的人一起被適帶去那片隱藏的土地中的情景,即便過去了三個月,依舊是震撼不已。

那片土地被適侍弄的極為細心,每天一筐的淤泥,各種各樣的糞土,天旱澆水天澇排溼的操勞,讓這一場故意給人看的豐收更有說服力。

六指清楚地記得,一尺遠一棵的墨玉植株上,接著一枚枚真的如孩童手臂般大小的穀米。

被秋風一吹,笑的咧開了嘴,露出了裡面如同貴家姬女牙齒般的細緻,彷彿莫難之珠般的顏色,就在秋風中發出光芒。

六指清楚地記得,適哥掰下來一個,撥開了外面那層厚厚包裹著的綠皮,露出了裡面的全部時,村社的所有人都驚的閉不上嘴巴。

他更記得當適哥撥開那些地瓜的葉子,用力地將裡面牽連在一起的地瓜拔出來、用衣服擦了擦掰開分給眾人的時候,許多人抱著那些墨玉棒子、抱著那些已經老了結籽不好吃但曾經好吃過的鬼指頭、抱著那些圓滾滾的從地裡刨出的土豆,哭了,或是笑了。

哭,是哭自己以往的哭。

笑,是笑自己今後的笑。

他還記得,當初適哥高高舉著一枚從地裡挖出來的最大的一枚地瓜,高聲道:“自此之後百年之內,九州可無饑饉。若有饑饉,就不是稼穡之事。百年之後,人口滋生,我們墨者便帶諸夏之民走出九州!”

那一夜的祭祀,人格外多,也格外的鬧,人們哭著笑著聽著樂土的故事,聽著適哥的那番鼓動。

也就是那夜,六指記得自己和三個人一同,唸了那一番誓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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