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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築場圃,十月納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麥。嗟我農夫,我稼既同,上入執宮功。晝爾於茅,宵爾索綯,亟其乘屋,其始播百穀。
轉眼已是殷歷的八月,周曆的九月。
村社內的人已經開始準備重新整理場院,為忙碌了一年的收穫做準備。
公事畢然後敢治私事,他們需要先把公田裡的糧食收穫,才能忙自己家的事,否則是要受懲罰的。
那晚的魚湯過後,村社裡的人又喝了幾次魚湯,也被灌輸了更多的天志、天鬼之類的說法。
適說,天地間萬物迴圈不變,所以人吃了糧食要拉屎,但糧食沒有屎也長不好。這就像是挖井一樣,挖井是為了取出水的地方,但沒有水的幾尺卻是不能少的;人種糧食是為了粟米,但沒有葉子也就沒有粟米;所以堆肥增產是符合天志的。
村社間的人便趁著八月之前的農閒,挖了一個公用的大糞坑,將各家的草木灰都傾倒在上面。
二十多戶湊在一起,買了八頭小豬仔,那些整天跟著適屁股後面的孩子們每天傍晚都要去割豬草、然後用祭祀用的大陶缸煮熟餵豬。
這些豬就養在糞坑的上面,豬糞之類的會排入到坑中,坑前有公用的麻繩作為廁紙來回摩擦用以清潔。
七月中,適帶著幾條魚回到了商丘,還有兩隻野兔,背了幾天的柴草。
嫂子罵了他幾句不回家,但看到他被曬的黑黢黢的,還是心疼地給做了一頓好吃的。哥哥倒是沒說什麼,臨走的時候悄悄給了他十幾枚銅錢,卻不想臨走嫂子給包的粟米飯糰裡也多出來兩枚。
墨子還沒有從齊國回來,也不知道那裡的事到底怎麼樣了。
但是宋國內部已經開始了內鬥,宋公當年是借楚國人的力量來壓制國內的強力封臣,如今一旦三晉強勢,國內的強力封臣肯定會藉機施壓,逼得宋公不得不參加三晉主導的朝見天子活動。
宋國被楚圍城的事,已經無可避免。宋公當年被封臣內亂逼得走投無路,要不是楚國人幫忙,這位子早被人篡奪了,如今卻要叛楚親晉,楚國不憤怒是不可能的。
況且楚國如今咄咄逼人,深入中原,右翼的優勢極大,左翼的秦國暫時還是友邦,還有平頂山、駐馬店等地的長城和熊耳山為依靠,戰略上是左守右攻。
宋國是楚國中原爭霸的重要支撐點,放棄宋國意味著右翼側面暴露。
除非楚國徹底放棄榆關、大梁等中原土地全面戰略收縮,否則宋國必須親楚,不親就打的他親。
而現在商丘卻還是其樂融融,沒有人為此做絲毫的準備。
在適回商丘的這段時間,村社外發生了小規模的瘧疾,他一手教出來的蘆花學著用涼水絞青蒿汁的辦法,邊行醫邊傳播那些東西。
這時候沒有酒精和乙醚,不能低溫萃取,但榨汁的辦法多少還是有用的。
以治病救人等手段為主體;靠魚簍、堆肥等技巧為輔助;用適改寫為將來美好生活的《豳風七月》為傳唱讖言,以村社為中心,越來越多的人來聽講故事。
每個月舉行的魚湯祭祀與祭祀後分食的儀式,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參加,這種可以營造的儀式感配合上食物的誘惑,發展的很是迅速。
初期的儀式感很重要,適講的那些東西又都是些本來就有的詞彙,只是被他篡改了含義。
透過搞聚餐之類的儀式,來聯絡鄉里感情、傳播思想的手段,本就是墨子的手段之一。
《明鬼》曾說:今吾為祭祀也,非直注之汙壑而棄之也,上以交鬼之福,下以合歡聚眾,取親乎鄉里。若鬼神有,則是得吾父母弟兄而食之也。則此豈非天下利事也哉?
墨子的意思就是,有鬼也好,沒鬼也罷,我們搞祭祀,不是把東西都浪費了都扔了。而是在祭祀完成後,大家一起分食,吃了的時候墨者可以順便宣傳一下墨家的理念。
有鬼呢,就算祭祀祖先了;沒鬼呢,大家都吃了也不浪費,還能合眾歡聚、增加村社的組織度。這是比重葬要好的,你把好東西都葬了,還不如拿出來讓活人吃了呢。
再配合上《守城》篇中的什伍制度,墨子這樣搞祭祀的目的也就顯而易見了。
適這個墨者是自稱的、偽造的,具體墨家怎麼搞祭祀他也不懂,祭祀是儒生的本職工作。
按照自己的改動之後就成了不倫不類的模樣,開吃之前的拜祭無非三樣。
天地,雖然無情,但卻給出了暖和的太陽、解渴的水、耕種的土、潤物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