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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清平而已。”
可——她的父皇,卻是怎樣也不肯放過,予他這一世清平呢。
兩次駐陛趙王宮,頭一回在宴間那般當眾羞辱,他已含垢忍隱忍至極。第二回,竟是強令趙美人侍寢……卻是置他這個女婿於何地,又置她這個女兒於何地?
之後,趙美人因此而孕,次年……生下一子,既而羞憤自盡。
她涎下的那個孩子,後來被送進了宮,她的父皇為之取名為“長”,如今已十一歲,封了淮南王。
呵……這世上還有比之更不堪的事情麼?
而這麼多年來,他心底裡是有多少煎熬?
當年被囚車押解進長安,他有多隱忍;父皇欲將她遠嫁匈奴,他有多怒恚;母后令阿嫣入宮,他有多忿然……可,他卻只能鎮日埋首翰墨,吹笛弄箏,彷彿一個真正清閒無爭也懦弱無能的富貴王侯。
這個男人,文武兼修,少年統軍,戰績不斐……原該是翱翔九天的雄傑人物,憑什麼受這般的委屈,這樣的辱沒?!
而今,光陰荏苒,世事變遷,她於病重之際,終於可以坦然地洗心而對,問他這一句“恨不恨?”
那廂許久許久的沉默,半晌之後,他終於抬了眼,定定回視向她:“劉樂,可曾悔過嫁了張敖?可曾恨過為我拖累半生坎坷?”
她輕而堅定地搖頭。
“得妻若此,只怕是把這一輩子的幸運都用光了呢。”兩鬢生了華髮,卻依舊氣度清朗的男子眸間帶了笑“此生命途多舛,但歷經那些事情時,我身邊卻一直有你,有阿壽、阿侈、阿嫣、阿偃相伴。”
“得劉樂為妻,相依不棄,相守不疑,張敖……更復何求?”他靜靜地看著相守十五載,共歷風雨的妻子,與她執手相扣,儘管眸子裡的溼意已微微模糊了視線,卻目光久久也未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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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后元年四月,魯元長公主薨。與弟弟劉盈的逝世,只相隔短短八個月。
當日,她身邊的心腹侍女蘭秋將一封帛書交予了宣平侯,道是公主臨終前,留予皇太后的函信。
“母氏慈鑑:
不肖女阿樂再拜。兒自知時日無多……夫張敖,伉儷十四載,承其照料,感念於心。二子壽、侈孝謹知禮,如已出……唯乞阿母垂憐,略加照拂……兒黃泉之下,方得心安……”
一字字閱畢,張敖的手抖得厲害,帛書從指間落在了地上,面上已是一片淚跡斑駁,點點打落在地上的帛書,微微洇了妻子臨終之前勉力書就的一個個墨字……
後記:
五年之後,宣平侯張敖薨,賜諡為魯元王。
夫隨妻諡者,亙古絕今也。
之後,呂后封其子張偃為魯王,乃為大漢立國以來,受封的第一位異姓王。張偃年幼,故封其兄張壽為樂昌侯,張侈為信都侯,以為佐助。
《張敖與魯元公主·完》
第43章 司馬相如與卓文君(一)
“女公子,坐榻便置在這兒麼?”一身緗色楚錦襦裙的侍婢,指揮著家僮將一張鶴紋朱繪的文貝髹漆小榻放在了那道秋香色的蜀錦簾帷後,既而脆聲問詢道。
“倒也合宜。”少女語聲清潤,只淡淡看了一眼那坐榻,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她約是十六七歲模樣,一襲縹青色的絳綺觳三繞曲裾深衣,烏緞似的長髮梳作垂雲髻,以一支瑩碧似水的蕉葉紋玉笄綰定,姿容雖不十分驚豔,卻也眉目姣好,一派淑靜氣韻。
“好,你下去罷。”見女公子稱意,侍婢紺香於是擺擺手,摒退了那做粗使活計的僮兒。
“諾。”十三四歲的家僮低著頭恭敬應道,心下直是感慨不盡——果然是天下首富的臨邛卓氏呢!
因著卓氏今日宴客,排場頗大,於是便從府外另僱了幾十名僕從……他便是擠破了腦袋才得的這份差事,一天的賞錢,就抵得上平日做半月活計的報酬。
甫一進府,他們這些人便有幸見識了這卓家的潑天富貴,真真令人咋舌——僕僮千人,食玉炊桂且不說了,竟連婢子都穿了價比黃金的楚錦!
而卓家女公子所著的絳綺縠,聽府中家僕炫耀似的提到過,乃是魯地所出的貢品,比楚錦更貴重上百倍。
臨邛盡人皆知,富甲天下的卓公膝下只一子二女,而這個幼女,自小便是如珠似玉地珍寵著,真正綺羅叢中從嬌養。
但,誰料這女公子去年春才結纓出閣,年末夫婿便過了身,如今孀居在家已是一載有餘……唉,這天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