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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傳來一聲酸楚的嘆息。
不顧程夫人與周媽媽的勸阻,公孫筠秀執意倉促起程。當日午時不到,便上了租來的馬車。程夫人送到車前,拉住外甥女的手,幾次張口,欲言又止,最後只是低聲囑咐了一句:“路上小心。”
公孫筠秀紅了眼框,卻仍是掛著笑容,大禮拜別。
本欲隨行的周媽媽被公孫筠秀留在了程府。一來她年事已高,公孫筠秀不忍心看她隨自己奔波。二來,周媽媽知道了她在祁風寨的事,加上昨晚陸驚雷夜闖,她雖人事不知,卻全程都在場,這讓公孫筠秀在面對她時,總有種奇怪的心虛感。
知道自家小姐是個有主意的人,當初執意要遣散公孫家所有奴僕時就是這樣,任誰相勸都無用,最後還是看在她一個老婆子孤苦無依,動了惻隱之心,才勉強將她留在身邊。所以這回,周媽媽央求幾次無果,也就放棄了。
“小姐,您真的不打算嫁給程少爺了嗎?”
等公孫筠秀上車坐穩,周媽媽還是覺得不死心,便踮起腳,掀開車窗上的紗簾,最後確認一次小姐的心意。
有人真心關心自己,公孫筠秀也不是不知感恩,於是柔聲說道:“路是死的,人是活的,媽媽莫要擔心我了。”
大不了自梳不嫁,或是入庵堂當個尼姑。
公孫筠秀默默地發狠,卻沒有真的說出來。她心裡也怕,害怕說出來就成了真的。她才十四歲,自然不會希望自己下半輩子淒涼至此。
周媽媽點點頭,略有些沮喪地放下簾子。
車簾一落,車內的光線便暗了不少,公孫筠秀沒入簾紗的淺影裡,面容變得有幾分模糊。
“小姐,奴婢叫車伕起程了。”
這時,隨她一起上車的小丫鬟潤蓮開了口。程夫人實在不放心公孫筠秀孤身上路,便強行塞了她來伺候。除了潤蓮,還有兩名僕役一路護送。
“嗯。”
公孫筠輕輕應了聲,只覺滿身疲累,半個字都不想再說。
半個月後,公孫筠秀到達了興城,但她並沒有立刻去找堂叔的宅邸,而是先在客棧投宿,然後尋了藉口,遣走了隨行的僕役與車伕。若不是潤蓮死活不走,她連那個小丫鬟都不想留。
第二天,她命潤蓮再找一輛馬車,轉道去了德安城。小丫鬟滿心疑惑,公孫筠秀也只是敷衍說自己記糊塗了,堂叔已經舉家搬遷至德安城。她當然不可能是真糊塗,這麼做只是不想讓陸驚雷有機會探得她的行蹤。
公孫筠秀的堂叔公孫德與程家來往不多,所以程夫人並不清楚他家在半年前已經搬去了德安,而周媽媽以前也不是近前伺候主子的,對公孫德的事也知之甚少。正因為如此,公孫筠秀才動了隱藏行蹤的念頭。
之前陸驚雷以程家人的性命威脅公孫筠秀,公孫筠秀也是一下子慌了神,才被嚇得半死。冷靜之後細想,他本事再大,也只是見不得光的山賊而已,不可能堂而皇之地跑去程府作亂。何況程仕之已經入朝為官,程家豈是他那般宵小可以隨意拿捏的。想透了這些,公孫筠秀的膽子便大了起來。
這次去德安,公孫筠秀連程家人和周媽媽都瞞了,料那陸驚雷就算想法子打聽,也打聽不到什麼。她只要一年半載的不與程家聯絡,日子一久,想他也就慢慢作罷了,總不可能卯足了勁纏她一生一世吧?
公孫筠秀不斷安慰自己,越想越覺得這是個萬全之策,懸在心頭的大石便跟著落了地。
又過了五天,她終於抵達了位於北澤國東部的德安城。
時值深秋,氣候正是宜人。
德安距北澤國都永鄴不遠,人口、面積僅次於永鄴,是北澤的第二大城池。德安城裡最熱鬧的地方,是城東一橫一縱兩條寬街。那裡商鋪雲集,貿易繁榮,公孫筠秀的堂叔就將自家的琴閣開在了那條橫街上。
公孫筠秀乘坐的馬車入了德安城,便融進了人潮裡,慢悠悠地踢踏著往琴閣行去。
丫鬟潤蓮時不進挑起簾子,好奇地張望,眼底是難掩的興奮。公孫筠秀與她一般年紀,也是第一次來德安,卻無她一半活潑。如此對比,只覺得都是被滄桑的心境拖累了,情緒也愈發低落起來。
“又是那輛黑色馬車!鞏叔,他不會是跟著咱們的吧?”
忽然,潤蓮指著不遠處的一輛馬車,詢問趕車的車伕。大約是知道公孫筠秀在祁山被劫的事情,小丫頭一路都非常警覺。
公孫筠秀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只看見駕車人山一樣的背影,她覺得有幾分眼熟,卻又忘記在什麼地方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