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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驚雷身側,平王賀蘭端烈坐在輪椅上,聲調不帶起伏地規勸窮途末路的王后。不過,他的目光由始至終都停在六公主賀蘭端綺的臉上。
段太醫供認陳貴妃毒害北澤王之後,揭破北澤王水銀中毒一事的御醫苗立卻突然道出段太醫其實是因為兒子性命有虞,受王后脅迫才出口誣陷陳貴妃。而他,也是受王后指使,成了這連環計中的一枚棋子。不僅如此,他還指出北澤王的近侍劉公公才是真正下手投毒之人,段太醫不過是被逼上絕路,當了一回替罪羊。
此言一出,事情急轉直下。
平王先是告知段太醫他的獨子無恙,促他翻供,然後找來人證,證實劉公公投毒。說起這劉公公,伺候北澤王多年,不可謂不盡心,卻偏偏敗在嗜財如命。王后花重金誘他結盟,讓他利用職位之便對北澤王下毒,本來一切人不知鬼不覺,怎料在月前被一新入宮的小太監撞破。殺人滅口是自然,偏偏那小太監命不該絕,被人勒暈投了井,落水後回過神來,竟在井中強撐了幾日。正好王后拉攏苗立佈局,苗立權衡輕重後,毅然找平王告了密。平王派人順藤摸瓜,終是將那井中的小太監救了回來。
劉公公見到死人還魂時,便已經嚇破了膽。沒有多做掙扎,就把什麼都招了。
面對眼前種種,王后自是不認,急命禁軍統領林煥護駕,一口咬定平王栽贓陷害。誰知禁軍中早已遍佈平王親信,林煥雖然仍舊忠心王后,但他的心腹卻紛紛倒戈。王后怒不可遏,頑抗似乎是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唯一的選擇。
六公主就是在這一片混亂中,本能地跟著母親,一步步落入眼前的境地。母親與兄長各執一詞,互相指責對方誣陷。一邊是最親的親人,一邊是嚴密的證據,讓她根本無從分辨。
“半月前我就已查明真相,稟告父王。父王仁慈,念在結髮之情,不願與您對峙反目,這才決定前往離宮休養。”
平王早已洞悉一切,卻沒有預料到父王會在今日病發,雖然被打了個措手,但也順水推舟,將王后惡行公之於眾。與王后之間新仇舊恨不記其數,平王並沒有要放她一馬的意思。只是當著旁人,他不願背上弒母的汙名。王后縱是罪大惡極,也仍是一國之後,他必須尊為母親的人。而且,六公主賀蘭端綺並未參與王后的陰謀,平王與她始終是一脈同胞,到底心存惻隱。
“這是父王昨日給我的密旨。只要母后認罪悔過,可留得一命,在長熹宮中頤養天年。”從袖中抽出密旨,平王示意手下送到王后手中。
王后遠遠地瞟了一眼聖旨,卻沒有接下細看的打算。
“認罪悔過?哈哈哈哈哈……”漫天風雪中,她尖刻地笑著,“我有何罪?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你父王欠我的!欠顯兒的!”
“母后……”
聽到母親無異於認罪的言詞,一直處在混亂中的六公主賀蘭端綺如墜冰窟,瞬間全身僵直。小祁風在她懷裡,哭聲漸弱。她只是本能地抱著,卻無法給予更多關注。
公孫筠秀怕兒子被凍出好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下意識地望著陸驚雷。陸驚雷仍然舉著弓,眉宇眼睫都沾上了白雪,一動不動有如冰雕。如果不是間歇撥出的白氣,公孫筠秀都不能確定他是否只剩軀殼,亦或是變成了平王操縱的武力傀儡。
而陸驚雷的身旁,平王仍然端坐如山。侍從已經體貼地為他撐起了紙傘,只是風雪狂亂,一把紙傘也擋不住什麼。聽著王后的叫囂,平王沒有回應,但細看之下,不難發現他的面上已流露出一絲不耐。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王兄為什麼會中毒嗎?是你父王,是你父王親自命他喝下毒酒!”王后咬牙切齒,神情略顯瘋狂,又帶著幾分悽愴。敗局已定,那些淤積的、經年的怨恨,是拖拽她不斷下陷的泥沼。趁著還未沒頂,還能發聲,王后只想鳴出胸中不平。明知垂死,也要掙扎。
“不會的……怎麼會?”六公主賀蘭端綺不能接受。
若說旁人要害她的哥哥,平王也好,陳貴妃也罷,她絕對深信不疑。唯有自己的父王,她無論如何都不相信。雖然知道三哥與大嫂素和流金的不倫醜聞令父王出離憤怒,但那並不代表他會對自己的兒子痛下殺手。虎毒不食子,父王連有心叛變的妻子都能網開一面,更何況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怎麼不會?如果不是他毒死我唯一的兒子,我怎麼會要走上今天這條路?是他對我不仁,我才對他不義!”
“不!不會的!母后……你瘋了嗎?”賀蘭端綺終於哭了出來,
“母后,您再這樣胡言亂語,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