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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大人對我處處提防,我也無話可說,而今我已將人救回,已全了那人之意,您是走是留,都同我無關。只是我好心勸慰一句,我見季大人您頹然喪志,面如死灰,似乎要赴死之意。這您可得想清楚了,人若死了,快意的不過是害你之人,痛心的,卻是憐你之人。我依稀記得,季大人尚有親眷在世罷。”說不得,便只能以事來誘了。
此聲一落,竟如悶雷炸響季崇德之心,他渾身一震,死灰的雙瞳裡都睜出了幾許明亮的光芒,“在世的親眷”,短短五字讓他禁不住熱淚盈眶。一招被冤,流放千里,再度被誣,身負謀逆之罪,他最最對不住的,便是受他牽連的親眷。
“大丈夫者,當有所擔當,您一死了之,全了您的忠義之名,但卻是將你的親眷置於地獄!沒了家中的頂樑柱,軸心骨,試問他們如何在世間生存,如何安家。只怕家不成家,人不成人,最後均淪為道上一具枯骨,無家可歸,無親可認!”
“別說了,不,別說了……”人無完人,總有弱點之處,而親眷便是季崇德心頭的最軟處,談及不得。論他處事不驚,剛烈可赴死,此刻也如一普通人,思念分離的親眷,痛哭失聲。季崇德掩住了自己的眼,試圖掩蓋自己的脆弱,不想自己的脆弱未掩,便先牽動了一眾犯人的相思之情。
低低的嗚鳴有如悶鍾,在夜中越飄越遠,敲響了沉在心底深處的相思之心。一時迷途犯罪,被迫同親人相離,到一荒涼之地,受盡屈辱,而今還命懸頸上。悔恨痛苦相織於心,一個接著一個,眾犯人失聲哽咽,更甚者跪倒下地,捂臉嚎啕大哭。
晏蒼陵也被這一著給嚇了一嚇,他看向捂臉低泣的季崇德,薄唇輕抿,終是伸出了手去,在季崇德肩頭輕柔一拍,柔腔細語,如暖流匯入季崇德心間:“活著,便總有相逢之日,死去,便唯有陰陽相隔。”
季崇德自淚痕中抬起朦朧雙眼:“你……”戛然而止,他倏爾雙眼瞪大,死死凝注在了晏蒼陵的手上,那兒扎著一包紮手法獨特的繃帶。
糟!晏蒼陵在心底大呼一聲,方才一時過急,竟將此事忘了。平日他易容成差役時,身著的皆是窄袖差役服,故而這包紮起的結都塞進了袖裡,而今卻是廣袖寬衣,這結便露了出來。
完了,若被季崇德發現自己同恩人有關係,他定會懷疑自己此行動機的。千算萬算,獨獨漏算了這一著。這些天,當真是想恩人想入魔了,連這繃帶都忘了除去。
便在晏蒼陵糾執該如何將此事打呼呼過去時,季崇德開口了,“你……你這結是何人……幫你係的。”竟連話都說不完整了,季崇德雙唇抖動,似乎花費了許久的氣力,方掀起眼皮,看向晏蒼陵。
晏蒼陵索性裝做無知,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倏爾笑道:“那是我於先前救下一人,負傷之後,那人替我所繫。”
“救下一人?”季崇德倒吸一氣,失了理智地攀上晏蒼陵的胳膊,抖聲問道,“那人現今何在,他人如何?”
晏蒼陵擺出怔愕的面孔回道:“那人正在我府上,您同他相識麼。”
“你府上?!你……”季崇德怔愕,身體後仰,同晏蒼陵保持距離,目光帶著審視逡巡了他一番,“你究竟是何人,又有何目的。”
晏蒼陵早沒了氣力同季崇德廢話,疲憊地揉著眉心,無奈道:“我說我是應承某人來救你的,你偏生不信。而今即便我告知你,我是何人,怕是你也不會相信,那你何必多此一問。”
“你……”這會兒輪到季崇德氣結了,他吊起眼梢沿著晏蒼陵上下審度一遍,倏爾卸了心防,頹然笑道,“你的目的不便是帶走我麼,罷了,我一將死之人,身負謀逆之罪,早已無處可去,尚有何懼,我同你走便是,但我想見見那給你包紮傷口之人。”
晏蒼陵原好準備了一堆豪言壯語同季崇德磨耐心,不想只抬出了親眷,露出了一個繃帶,便讓季崇德服了軟,要知曉這事,他還折騰些什麼,直接將人敲暈了帶回王府給恩人便是。
但思前想後,他到底還是生怕訊息來源不可靠,實際季崇德同恩人不相識,是以他還是未敢冒險,只能設下這一大局。
季崇德提出要跟隨晏蒼陵,當下便讓眾犯人起了同樣的心思。眾犯人殺了數人,又有罪在身,前無出路,後無退路,負罪之身,去向何處皆會被捕,最終敵不過回到囚牢之命。心灰意冷,他們看著晏蒼陵的眼中浮出了一絲被收留的渴望——也不管晏蒼陵究竟何人,衝著他趕來相救他們,脾性隨和,便足以讓毫無退路的他們報恩追隨。
晏蒼陵佈下此局,便是算準了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