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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生活範圍那麼狹窄,她有她的主張,她有她的權勢。
她隨即叫大女兒:“大寶,去把糕點蒸一蒸熱,妹妹肚子餓。”
那大一些的女孩馬上進廚房去,本來她一直含著一隻手指在一旁聽大人講話。
我問:“老人家呢?”
“送到澳門去了,過兩個星期才接回來。他們很傷心。”
“張煦有沒有來看你們?”
“張什麼?”趙月娥想不起來。
大姐提醒她:“是她現在的丈夫。”
妹子“啊”了一聲。
我一聽便聽出語病來。什麼叫做現在的丈夫,難道還有以前的丈夫。
問了她們也不會說,我自手袋中取出卡片,分給她們。
“有什麼事,請同我聯絡。”我說。
趙月娥說:“吃了糕點才走嘛。”
端出來的糕點並不是廣東年糕,是上海的八寶飯。我生平最大的弱點便是對上海甜品永遠垂涎,忍不住坐過去拾起筷子,自女孩子手中接過糯米飯。
“你們不是廣東人?”我搭訕地問。
趙月娥擰一擰女兒的面孔,“粵人哪有這樣好的皮子。”
這倒是真的。姚晶那雪白的面板,令人一見難忘。
“來這裡很久了吧?”我問。
“也不算很久,姚晶南下時,也有十五歲了。”
什麼?那麼她本事也太大了,完全看不出,一點土味都沒有,十足十是西方文化下產生的布林喬亞美女。
一個意外疊著另一個意外,使我放下筷子,我掏出紙巾抹嘴。
趙月娥說:“這隻手袋是鱷魚皮吧?以前我見姚晶也用這樣的牌子。”
我沒有解釋這隻手袋是半價時買的。
忽而記得編姐同我說過,人們把我估計過高,以為我是頭號黑狐狸,厲害精明,衝鋒陷陣,萬無一失。其實呢,我也只不過是個蠢女人,但我能不能把真相告訴人們呢?萬萬不可,讓人們這麼想好了,情願被人憎,不可被人嫌。
我怎麼能告訴閒人手袋是半價貨。
“我要走了。”
“有空再來。”趙月娥說。
她雖說嘈吵一點,卻有些真性情,心胸不裝什麼,猜也猜得到她想些什麼。
倒是姚晶的大姐,不溫不火,難以測度。
不過我不需要應付她們,不必知己知彼。
“再見。”
我在門外微微一鞠躬。
真有筋疲力盡的感覺,與她倆格格不人。
她們有她們的小世界,說共同的語言,做有默契的事,針插不人,根本沒有留個空隙給姚晶,完了還說不敢高攀這個同母異父的小妹。弱者永遠有一肚子的正義與自卑,這是他們應付強者最有力的武器。
我回家休息。
沒有一會兒楊壽林就帶著編姐上來了。
壽頭一直有我公寓的鎖匙。
“編姐——”我總得自辯。
“別亂叫,”她鐵青面孔,“對你,我是梁女士。”
我用外套遮住頭,表示沒臉見她。
壽林說:“這是幹什麼?孩子氣,來,跟編姐鞠個躬,認句錯,不就沒事了?”
“叩頭我也不要!”編姐大怒。
我取下外套,“誰同你叩頭。”
“一人少說一句,兩位,”壽林死勸,“別把話說僵好不好?將來下不了臺的是你們。”
“我下臺上臺幹什麼,我又不是做戲的。”編姐忍不住氣。
“多年的老朋友。”壽林還在努力。
我說:“我只不過推了一下莊而已。”
“但全世界行家以為我有獨家資料,怪我獨食。”
“你就給他們怪一天兩天好了,明後天你那版上沒有訊息,不就證明你的清白身?為老友一點點委屈都不肯受,我告訴你,你這種女人,女同胞略有差池把柄落在你手中,立刻格殺勿論。好,遲早會有報應,叫你遇到個拆白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吃你穿你還要踩死你。”
“你這個毒婦,”她氣得面孔發白,“你以為你嫁定楊壽林?你——”
壽林暴喝一聲:“你們倆有完沒有!”
我靜默下來。
“徐佐子,我詛咒你永遠嫁不到人,你永遠只有等待的份兒,一個接一個,永永遠遠坐在那裡等電話。”
真可怕。我氣結,怎麼會說出這麼可怕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