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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衣嘴角一抖,那塊未愈的傷口又劇烈疼痛起來。
只是胸中早已是摧心剖肝之苦,這般的小疼,不過是讓她更清醒些而已。
此後的三四個月,她沒有再說一句話。
她回了一剎海,執意在湖心苑地底陌上春挖出的斗室居住,沒有人能夠勸得了她。每日裡,都是阿羅舍給她送去飯食和日用之物,可是她已是食之無味,用之無心了。
她心底還存了僅有的一線希望,就像生辰那日,他會突然出現在湖心苑;就像鳳還樓的那夜,他會突然出現在窗外,與她執手而吻。
冬去春來,被燒得乾乾淨淨的艾蒿復又抽枝發條,蓬蓬勃勃地搖曳出滿苑碧波,苑心方池中的七葉琴精竟然也復生了出來,柔柔地撓她腳心。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可是她的陌上春,卻始終沒有再回來。
又一日春雨淅淅瀝瀝,隨風潛入夜。她夜不能寐,在殘垣斷壁之下枯坐了一夜。
雨水順著殘破的青磚廢瓦滴落下來,敲打地面石板上的小小坑窪,一滴滴一聲聲,如訴衷腸。
臨近清晨,淡綠的天光微茫浮動。高牆之外有飄渺歌聲被湖風送來,纖細宛轉如絲,卻又似飽蘊了無盡滄桑,卻是一曲《虞美人》。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
“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
“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深衣過去隨孃親學中原詩文時,讀到過這首詞。只是當時她覺得調子太過悲涼,並不甚愛。讀過一遍,便再也不曾看過。
可是今日聽來,卻是心中痛徹。尤其是最後一句,竟是字字敲打在心上,似是生了牙齒,顆顆咬在心頭,噬心之痛。
手指無意捋過胸前垂下的長髮,竟發現其中有絲絲縷縷化作了灰白!
深衣的眼睛愈睜愈大,終於是嘶聲長嘯,黃連般苦澀,悲慟欲絕。
“陌上春!陌上春!陌上春又歸,你為何還不回來!”
聲音邈邈沒入層雲。她一聲一聲地喚著,卻永遠不會有任何迴音。
距離她去歲來京城,已經整整一年。
她折身而起,白鶴一般掠過澄鏡水面,在千年古剎的心經梵唱之中,渺然遠去,雲間消逝了蹤跡。
這一生,她再也沒有回過京城。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用內力捂臉君給陌上春填的一首詩——一剎海中觀風雨,九霄天外灑雷音。碧籠窗外生殘月,縱橫捭闔論琴心。這個寫得比較早了……陌上春其實沒有這麼大氣。他只是一個努力洗白自己的殺手。因為負有太多的原罪,所以“陌上春”是必須死的。艾瑪,我說過是HE的【窩澄清一下,真的是HE!】。既然都已經看到了這裡……請隨我再走一程吧(除非你就喜歡BE結局……@@)。草蛇灰線,伏脈千里,還有許多情節沒有展開。後面,將用非女主的視角接著講述這個故事。
☆、番外·徐靈胎
我叫徐靈胎。
我本是個散淡山人,山間採藥行醫為生。方圓百里內的溪澗溝谷、崇山峻嶺,無處不曾留下我的足跡。
唯有一處。
那高崖險峰之上,不知何時聳起一座浮雲高樓。曾經的上崖之路都被截斷,天塹之間,平空橫過三道鐵索鏈橋。
若非身懷絕技之人,無人能過。
我時常仰望,偶爾好奇。只是我是個謹慎保守的人,從來不會因為好奇去挑戰我不該挑戰的東西。
這般寧謐的山中生活,我本以為可以一直過到老死。娶個賢惠的女人,生個孩子承繼我們徐家的世代相傳的醫術——我們徐家人,世世代代都這麼過。
不速之客的到來,在一個漆黑的雨夜。
從此我的命運徹底轉向。
我被捉去了那高崖之上。被凌空提過那幾道鐵索時,我險些嚇得虛脫過去。
高樓之中,有一個腹部高高隆起的女人,漆黑的長髮被汗水溼透,一綹一綹地粘在臉上。她斷斷續續地呻…吟痛叫,我一聽,便知她難產,已經熬了不下一個日夜了。
然而一轉目,旁邊橫七豎八躺了好幾個婆子的屍體,全是一刀致命,我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種場面。
一把奇長而窄的刀架到了我的脖子上。
“半個時辰之內,她若還生不出來,這些穩婆就是你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