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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想不清楚。他那個柔順到近乎懦弱的母親,為什麼獨獨對他少了母愛?
於是在這樣的童年裡,父愛尤其珍貴。但是通常一個父親能給孩子的時間和精力都不會很多,所以齊家琛很小就知道很多事情他需要自己做決定。有時是好決定,有時是壞決定,不變的是不管好壞,他都必須自己為這些結果負責;這裡面也包括對齊盛堯。
當初在準備離開柏塘移居蘇州的時候得知當年正是齊盛堯的惡意競爭導致他的父親齊盛毅病發去世,齊家琛就知道自己走不成了。那個具有血緣關係的二叔雖然手裡沒有拿刀,卻是一個間接的兇手。
這與一個已有家室的小叔子對已故大哥的遺孀心存不軌全然不同,齊家琛告訴自己他必須要為他英年早逝的父親討回公道,就像他義不容辭地要保護他那個言語還沒有眼淚多的柔弱母親一樣,都是他的事、他自己的事。
然而現在這件‘他自己’的事裡,卻摻和進來另外一個人;這個人跳著腳罵他‘冷血’,說他的手段不光彩,在他很不容易才對齊盛堯贏了精彩的一局的時候說他的方法卑劣、說他危害公眾安全、說他無恥地利用自己的朋友。
可是與拿著父親留下的遺產來謀害自己的血親兄弟相比,有什麼事情能更卑劣於此?
有好幾次,齊家琛試著關燈準備睡覺;明天,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就算他再怎麼卑劣,都卑劣不過他那個二叔。為父報仇原本就是天經地義,而且他在這件事情上已經花費了這麼多精力和算計,面對齊氏那樣龐大的企業,以他現在的實力想報仇就必須出奇制勝。
這種機會可謂千載難逢,所謂的公眾安全算什麼?所謂姚遠將來的工作前途關他什麼事?還有蔡小樂,無非一份工作。
他的目的只有一個——扳倒齊盛堯,他的決定原本就沒被誰左右過,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聽旁人怎麼去說……
他試著一遍遍催眠自己,可是無論他舉出多少個理由,他的腦海裡還是揮不去鍾蕾那雙靈動而倔強的眼。
她說“你跟齊盛堯開戰用什麼做道具也好,怎麼能用醫療藥品。”
她說“為達目的而損害別人的健康,這能心安理得嗎。”
她說“姚遠為你工作了七年你怎麼忍心害他。”
她說“蔡小樂全心全意信任你,你這樣利用她都不覺得卑鄙嗎。”
她說“如果信念有用我根本就不該喜歡一個不擇手段的男人。”
臥室的燈開開關關好幾次,齊家琛終於還是從床上坐直了起來。
她怎麼就能說了這麼多?
而他,怎麼也能記得她說得這麼多?
實際上可以說在兩個月之前,他還一直不明白自己對鍾蕾的感覺。她不是他的‘型’,跟他一直以來計劃的那種持家帶孩子的人生伴侶的形象有很大差異。
甚至說當他費心竭力為她翻案、查詢那個偷她收據的小賊的時候,他對她的感情還是心疼她受了冤枉多一些、不願意見她受委屈。
可是就在那一天,當他被打得鼻青臉腫、面目全非的時候,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不可抑制地就想見見她的時候,齊家琛知道有關‘感覺’這個問題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他就是想見她,因為成功贏了齊盛堯一局特別高興,所以想見她;因為被揍了一頓特別狼狽,所以想見她。在這種劇烈而不平常的感情支配下,他偷偷溜到她家小區樓下,因為被打得面目全非不大方便露面,所以在雜草叢生的草坪上面忍著蚊子咬,等了兩個多小時——就為了想遠遠瞧上一眼。
尤其是鍾蕾抖著手指卻只伸到他臉旁而不忍心搭上去時,那關切而心疼的眼神一絲不落全打在他臉上的時候,這個時間雖然很短,只有約摸五秒鐘的光景,就在這轉瞬即逝的剎那裡,齊家琛甚至產生了另一個奇怪的想法,就讓她那樣飽含情義地瞧著他,讓他再多挨兩次揍他都願意!
而當她驅車送他回家的時候,他第一次知道在一個女人開的車上、或者說是在別人開的車上,他也能夠睡得那樣理所應當、那樣安穩而寧靜。
這種感覺如此陌生,他從來沒在別人那裡體驗到過,包括他為數不多的家人、他的母親。
這個時候他才知道,人的感情實在與理智沒辦法相提並論。
明明她的個性似乎沒有一條是他所推崇及欣賞的,明明她的反應總是不按照他所期待的方向來,明明她就是他所認識的人裡‘最能與他背道而馳’的女人……可他就是總想見她,剋制不住、壓抑不了、逃脫不掉。她似乎有一種魔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