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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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都感覺不一樣了呢?甚至看上去都不一樣了?也許是我身體內部出了機械故障。
奧伊哀鳴著,朝她伸長了脖子。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所有的東西看上去都不同了。除了那不知道怎麼溜走的七分鐘以外,世界又恢復了以前的、她再熟悉不過的視角。低矮的視角。她和奧伊之間比剛才近了,那是因為她離地面更近了。她在紐約睜開眼時長出的那雙漂亮的腿的下半截和腳不見了。
是怎麼發生的?什麼時候發生的?在那溜走的七分鐘裡嗎?
奧伊又哀鳴了起來。這次幾乎是在咆哮了。他看著她的身後,另一個方向。她轉過身。有六個人正穿過四十六街向他們走來。五個是正常的。第六個是一個女人,臉色慘白,穿著一件沾滿苔蘚斑點的連衣裙。她黑洞洞的眼窩是空的。嘴幾乎要張到胸口。蘇珊娜看著她的時候,一條綠色的小蟲在那女人的下唇爬過。她身邊的行人都離她有一定的距離,就像在第二大道上的行人們對羅蘭他們一樣。蘇珊娜猜想在這兩種情況下,作為正常人的行人能夠感覺到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而自動避開了。只是這個女人並不是在隔界中。
這女人是個死人。
12
羅蘭一行三人在滿是垃圾和磚塊的空地上摸索前進的時候,玫瑰的嗡嗡聲越來越響。像往常一樣,傑克從每個角度在每片陰影裡都能看到人臉。他看到了蓋舍和胡茨;滴答老人和弗萊格;他看見了自己的媽媽和爸爸還有格麗塔·肖,他們的管家,她看上去有點像電視上的伊迪絲·邦克,而且她總是記得把他的三明治上的麵包皮剝掉。格麗塔·肖有時會叫他巴瑪,但這是個秘密,他們兩人之間的秘密。
埃蒂看見了以前的鄰居們:一隻腳畸形的吉米·波利奧和湯米·弗雷德裡克,湯米看街道棍子球的時候總是興奮得做鬼臉,所以孩子們都叫他萬聖節湯米。還有斯基普·布拉尼根,如果阿爾·卡彭①『注:阿爾·卡彭(Al Capone)是一九二五至一九三一年間美國一個臭名昭著的惡棍,芝加哥犯罪集團的首領。』本人不幸來到這個街區的話,他敢跟阿爾幹上一架。還有薩巴·德拉布尼克,那個瘋狂的葡萄牙人。他在碎磚堆裡看見了他媽媽的臉,那些軟飲料玻璃瓶的碎片重現了她那閃亮的眼睛。他看到了她的朋友,多拉·博特羅(附近的孩子們都叫她大胸博特羅,因為她的大乳房簡直像西瓜一樣)。當然了,他還看到了亨利。亨利站在那邊的窗旁,注視著他。他伸出一隻手,埃蒂看到他豎起了大拇指。接著走,那不斷變響的嗡嗡聲在他耳旁低語,現在是亨利·迪恩的聲音在低語。接著走,埃蒂,給他們看看你有多了不起。我不是告訴過那些人嗎?我們在達利麵包店後面和吉米·波利奧抽菸的時候,我不是告訴過他們嗎?“我弟弟能說得魔鬼引火自焚。”我說了。難道不是嗎?是的,他說過。我一直都是這麼覺得的,那嗡嗡聲耳語著。我一直都愛著你。有時我嘲笑你,但我一直都愛你。你是我親愛的小傢伙。
埃蒂哭了起來。這是幸福的淚水。
羅蘭在這片被陰影籠罩、堆滿磚塊的廢墟上看到了他過去生活中的所有影像,從他的媽媽、保姆、一直到卡拉·布林·斯特吉斯的客人們。他們往前走的時候,這種釋然感也更加強烈。他有一種感覺,他所做出的艱難抉擇,所有的痛苦,損失和流血都不是一無所值的。是有理由的,是有目的的。有生命也有愛。在玫瑰之歌中,他聽到了這些,他也哭了起來。這是如釋重負的淚水。到達這兒的旅程太艱難了。有許多人死去了。但是他們活到了現在;他們和玫瑰一起歌唱。他的生命終歸不是一個乾巴巴的夢。
他們牽著手摸索向前,互相幫助著彼此避開那些帶釘子的木板和地上的洞,如果腳踩到那些洞裡,就算不把腳踝扭斷也會扭傷的。羅蘭不知道一個人在隔界狀態中是否會骨折,但他無心試驗。
“所有的一切都值了。”他啞著嗓子說。
埃蒂點點頭。“我現在絕不會停下腳的。哪怕死我可能都不會停下腳的。”
傑克做了個拇指和食指環起來的手勢,笑了。在羅蘭聽來,這笑聲是那麼的甜蜜。這裡比街上更黑,但是第二大道和四十六街的橘色街燈也為這裡提供了少許照明。“看到了嗎?是熟食店的招牌。我把它從草堆裡拽出來的。所以它才待在這兒。”他向四周看了看,然後指著另外一個方向。“看!”
那塊牌子還立著。羅蘭和埃蒂轉過身來看。雖然他們倆以前都沒看過這塊牌子,但他們仍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米勒建築公司與桑布拉不動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