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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程麟很會挑,給我找的是音樂盒裡面那個常用的曲子,簡單也好學,最重要的是大夥兒都熟悉,根本不用聽我敲出來的東西腦子裡面就有了條件反射。
我心裡美滋滋的享受著被膜拜的滋味,抬頭找韓程麟,發現這隻瘟雞又瘟了,旁邊吵成這樣他也能撐著手打盹。
我站起來喊他,“喂,韓程麟。該你了。”
估計是我聲音小了,他是被旁邊的人搖醒的,一臉煩躁。
我拖著他的輪椅到了黑板前面那塊空地,他還不著邊際的問我,“做什麼?”
“讓你表演節目呀。你不是會……”我會字被韓程麟瞪回去了,看著他扭頭對著坐在下面看戲的四十多個同學,“汪!”
我呆住了,同學們也呆住了。
只有始作俑者韓程麟沒有絲毫的自覺,臭著臉往臺下轉輪椅。
我揪住他的領子,“這就夠啦?”
韓程麟停了下來,啥都不說,連著又是幾聲清脆響亮的汪汪聲。
被呆住的同學們終於繞過粗大的反射弧轉了回來,一起傻笑。
至於韓程麟,我發現他醒了之後臉就一直臭到了最後,真是個討厭。
元旦晚會之後,我被老師委派護送行動不便的韓程麟回家。
韓程麟在我前面不停的轉著輪椅,兩排教學樓之中投下的燈光把他和他的座駕的影子拉得像個矮胖子,旁邊我的則像根竹竿。不管是現實中的我們和地上的影子,我和韓程麟放在一起都是怎麼看怎麼不和諧。
韓程麟不跟我說話,速度快得我得小跑著才能跟上他,因此認定韓程麟是故意的。
我把他交給了他等在校門邊上的媽媽,他扭頭看我,“你走的真慢!”
我衝他,“就你快。”
這樣。
我和韓程麟結了一個小小的樑子。
韓程麟第二天也沒搭理我,在上課之前舉手找了個腿疼的藉口。趴在那裡在作業本上練素描,也許是心裡有鬼,我總覺得他會藉此報復我,不住想夠著頭看。
韓程麟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我也明白了他的用心險惡,他是得了特批的,做什麼都沒人來搭理,至於我,肯定被老師盯上了。
可不,我一回頭老師正現在我面前,笑眯眯的說, “走神了,站起來聽課。”
我站了一節課,韓程麟笑了一節課。
下了課,我第一件事就是用力踹了他的右腿一腳。當然只碰的得假肢,但是他還是誇張的按在了腿上,憤懣的看著我。
我心想,壞了,馬上就該有人來數落我欺負他了。
韓程麟卻馬上縮回了手坐好了,瞪了我,“沒輕沒重的,疼死了。”說得倒挺像真的,反正我也不信。
韓程麟也知道戲演不長,馬上又懶懶的賴了回去,看著黑板上寫滿的板書發了一會呆,然後神經質一樣,把畫了一節課的肖像給塗黑了。
我至今不知道那天他畫了什麼。
當然,由於韓程麟的消極配合態度,我和他這一串螞蚱也沒能蹦躂多遠。直到期末考試的時候,也僅僅是比期中考試又往前鑽了四五名。
我剛開始還有點抑鬱,後來想想韓程麟這麼一直死賴在原地不肯往上爬。我們不是墊底,結果已經很不錯了。
新的一個學期是一個新的開始。
我在寒假裡制定了我這一個學期的學習計劃,順便也給韓程麟弄了一份。當然,對他的要求要低了很多。
另外,韓程麟在過年那天給我打了電話,在電話的那邊軟綿綿的跟我說,“喂。我以後不用坐最後了。”
我不明所以,他只得無可奈何的告訴我,“開學就能走過去了。也沒輪椅佔地方。”
我想著教室後面少了他那輛礙事的輪椅,終於可以空曠很多,“那挺好的。”
韓程麟聽出我在應付,還是懶洋洋的,“是的。明年見。”
我掛了電話,電視裡的春節聯歡晚會也開始了,我順利的忘了韓程麟說了什麼。
開學時,韓程麟到得比我晚。
我親眼看見他拄著拐遠遠的走向教室,沒走臺階,直接從為輪椅鋪設的斜坡上走了上來,他的步子就和我在教室裡見到的一樣,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沒幾步路,韓程麟卻折騰得氣喘吁吁,更為窘迫的是,老師顯然沒有料到他會放棄舒適的輪椅來折騰自己,因此也沒有給他添置與課桌配套的凳子。
我當然還沒有足夠高尚到有讓座的自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