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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賀南在這一晚月亮還沒升起的時候,就用一根金針讓我睡了過去,而莫離只是負手立在屋子的一角看著我軟倒,整個人都陷在陰影裡,什麼表情都看不清。
等我醒來的時候,陽光從木屋外頭一直照到床沿上,怎麼看都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幸好,莫離還在,稍微安撫了一點我的情緒。
床並不大,他睡在外側,雙手緊緊抱住我的身體,下巴挨著我的臉頰,呼吸落在我的眉頭上。
他睡得並不好,臉上有連日奔波所帶來的疲憊的陰影,平時冷酷淡漠的表情隨著鬆弛的五官線條消失,還有些微的脆弱,讓我都不敢用手去碰他。
身體沒什麼一樣的感覺,手卻在被子裡不自覺地按了按心口,果然,那些細微的凹凸起伏已經消失,心口平滑,那糾纏了我三年的墨色雲紋,彷彿只是一場夢 。
我乍驚乍喜,最後竟生出一種莫名空虛感來,就像是一個人身上生長了一件不想要的東西,擺脫不能,但數年下來,日日帶著它生活,漸漸習慣成自然,但是突然有一天,它不見了。
原來再醜惡再令人抗拒的到來,都會隨著時間流逝成為身體的一部分,我帶著它走過三年,帶著它遇見莫離,怨恨著它,恐懼著它,但是現在它不在了,我卻突然覺得空虛,並且惶恐,好像自己與他之間是去了一條最重要的紐帶,不知前 路該如何走下去。
頭上有聲音,低啞而熟悉。
“平安。”
我抬起頭看他,帶著些不安。他倒是微笑了一下,初醒的眉眼暈開,別有一番風情。
我心上仍被他昨日一怒而去的背影,還有自己失去意識前他在陰影中負手而立的樣子吊著,現在看到這笑容,情不自禁心頭一鬆,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一個回應的笑容來。
“她醒了沒有哇?”屋外傳來聒噪的叫聲,破壞了我倆之間難得的溫存氣氛,我怒從心頭起,幾乎要跳起來大聲叫回去。
這人難道不知道在別人睡覺的時候保持安靜時基本的禮貌嗎?
但是很顯然賀南不知道,他在屋外持續地大呼小叫,並且有不知死活推門而入的打算。
我身上一涼,是莫離起身,背對我站在床前,開口道:“她醒了。”
就這麼簡單的三個字,冷得我一哆嗦,屋外立時沒了聲音,很顯然賀南也被嚇到了。
莫離並未再多看我一眼,獨自走出屋子,還反手合上了門。
我不知道推門在屋外說了什麼,心裡著急,動動手腳也不覺異樣,遂自己下了床,身上穿著簡單的白色衣服,這些日子我在山谷中居住,賀南是不可能拿出合我身的替換衣服來的,幸好有莫離從谷外給我帶回來,大小都很合適,也不知他 是用什麼辦法找來的。
我記得自己睡過去之前穿的絕不是身上的這一套,這時立在床邊低頭看了許久,想到很可能是莫離替我換上的,忽然就臉紅了。
我在床邊摸到外衣穿上,再推門出去找他們,並未放輕腳步或者用上輕身功夫,因為沒有必要。
莫離賀南立在溪邊說話。天光正好,賀南保養得不錯,這樣遠遠地看過去,也不覺得年紀老大。莫離更是不用說了,挺拔修長的一條背影,樹蔭下都能耀花我的眼。
我走出門便看到他們,然後就不知道該不該再往那裡靠近,莫離還是察覺到我,就在這時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
我在多年以後都記得這一眼,在那種從離地不知多遠的縫隙中所投下的透明柔和的天光下,從他深黑色的眼睛裡,投射出來的目光,溫柔而堅韌,讓我覺得, 他在看的是某樣他心愛而志在必得的東西。
即使那件東西,是不屬於他的。
我雖然不覺自的身體有何異樣,但是在賀南的堅持下,我們在山谷中又待了幾日。
莫離再沒有提起谷外多發生的一切,我也鴕鳥地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日子就這樣流水一樣的過去。莫離每日早起,帶我到屋後,看著我一遍遍地演練他教我的那幾招。
他沉默地時候總是帶著巨大的壓迫感,迫著我,讓我無法停止身體的動作,但是每次我回頭,又總能看到他看著我的目光,那種堅韌又帶著一點隱忍的溫柔的目光,讓你練到後來恍惚覺得,能夠一直這樣被他看著,就算辛苦一點,也是不錯的。
等我把這幾招練得大概有些像樣的時候,那輪圓月已經又成了彎彎的一道眉。
這天晚上賀南準備了一桌子的好菜,還特地開了一甕酒,不知是用什麼稀奇古怪的材料釀的,開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