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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綰頓時氣得整個人都戰慄起來,老巫婆打小折磨她折磨地還不夠,為什麼還要得寸進尺地傷害亦綰最至親的親人?
電話還沒來得及掛上眼淚早已滾滾地流了下來,好燙,燙得整顆心都跟著沸騰起來。
爸爸因為受到嚴重的刺激而突發血管爆裂,等亦綰趕到醫院的時候,爸爸睜大的瞳孔裡忽然有了一種安詳的深情,他緊緊地攥住亦綰的手,嘴裡卻只是不停地喊著“囡囡,囡囡……”,他的呼吸已經極其微弱,即使帶著呼吸機也幾乎喘不過氣來,彷彿下一秒就會徹底離開這個人世。
亦綰忽然感到心慌,眼淚早已凝固在臉上乾涸成一條珠灰色的血痕。
爸爸最終還是走了,這種生怕一鬆手就再也要不到的感覺,這種生離死別的殘忍,比一把世上最尖銳的刀子插在心坎處還要撕心裂肺。
當白色布單緩緩蓋上的那一瞬間,亦綰忽然發了瘋一般緊緊地撲在爸爸的身上,像心裡有什麼東西被掏空了一般,什麼也填不滿,沒有東西能填得滿,有風穿過來,她覺得硬生生地疼。
曾經在她很小的時候,村上有人家為壽終正寢的老人辦喪事,爸爸將她架在脖子上去吃酒席,她天真地問爸爸,“爸爸,爸爸,死是什麼,是他們覺得這個地方玩膩了去另一個更好玩的地方去玩嗎?”
爸爸踮起腳尖在一棵高大的石榴樹上摘下一朵石榴花遞到一直躍躍欲試的大女兒手裡,溫柔地微笑道,“等我們囡囡長大了,自然就知道了。小兔崽子,還不給我快快長大。”
可是,如今她真的長大,曾經的那個高大威武的父親卻突然離她而去,如今她真真切切得看清了死亡的面目,卻寧願只是相信
父親只是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他還會回來,還會給當年小小的她摘下一朵一朵火紅的頭頂上的石榴花。
父親在火葬場火化的那天,母親因為三天三夜沒吃沒喝而突然暈厥,亦綰在舅舅的幫助下撐起了整個葬禮。
而自始至終,那個曾經把亦綰父親生下來的那個女人卻不曾露一次面,從村裡人的流言蜚語中亦綰聽出了些許端倪,她應該是沒臉再站在亦綰的面前耀武揚威。
父親出殯的那天,父親生前的所有東西都在那場為死者超度亡靈的大火裡付之一炬,而亦綰口袋裡唯一的遺物亦綰卻捨不得丟掉,那是父親曾和她共通守護的小秘密,她記得父親一直都在她身邊,一直都在,不曾走遠。
後來亦綰辭了b市的工作,回到a市照顧身體愈見憔悴虛弱的母親。
自從父親去世以後,母親整個人都彷彿被抽了魂魄一般,陪自己走了大半輩子的人突然就這麼離開了,她將父親的遺像從牆上摘下來擦了一遍又一遍,那打磨的玻璃框鏡在一滴一滴的眼淚裡洇幹又潮溼。
亦綰很心疼母親再這樣下去也會支撐不住,她已經失去了此生最愛的父親,這輩子她再也不想失去什麼。很多個夜裡,亦綰都陪著母親寸步不離。
那一段時間母親大部分時候都是沉默寡言的,亦綰只能從隻言片語裡聽出父親病危的那天晚上家裡有過一場激烈的爭吵,事出老巫婆的那個被家裡人寵壞了的亦綰二叔家的敗家子蕭亦帆。
蕭亦帆打小就是一肚子的餿主意,仗著老巫婆重男輕女思想的作祟,經常就肆無忌憚地欺負到亦綰和亦萱的頭上。
雖然說蕭亦帆那臭小子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但畢竟比亦綰小,個頭也比亦綰矮了大半截。那時候的亦綰也是個有仇必報的防衛過當的小刺蝟,況且有二狗子幫自己撐腰,趁亦帆的護身符老巫婆不在的時候,趕緊把這小不點給海揍一頓,等他頂著個豬頭去告狀的時候,亦綰早已經溜之大吉了。
但多數情況下逃之夭夭的亦綰還是會被老爸那幾句“兔崽子”給逼回了原形,從小到大,亦綰最怕的就是老爸一生氣就會氣急敗壞地脫下腳上沾滿泥土的解放鞋劈頭蓋臉地朝亦綰扔過來,她明明知道父親是有分寸,否則每次哪有那麼幸運地扔偏了,可是不爭氣的自己就是不服氣奶奶對待二叔以及對待自己家的那種態度。
而蕭亦帆逃課出去打遊戲搗檯球和街頭巷尾的小混混們廝混在一起,很多時候也是老巫婆對這個唯一的孫子太溺愛了,就連左鄰右舍也看不上眼,說這孩子將來不是被公家養著就是個淘氣罐子,成不了大氣候。
蕭亦帆其實一開始才上學的時候學習成績還挺好的,家裡的一面牆上也貼滿了獎狀,後來不知不覺就迷戀上了網咖,一開始學校管得嚴還有所收斂,二叔他們大多時候都是慣著他的,恨不得把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