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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雲詰小時候就一直由舅媽帶著,但是舅媽沒什麼文化,對待雲詰的態度就像一個使喚丫頭一般。不是政府的孤兒救濟金按時發放到她的手上,雲詰的舅媽肯定早就不想攤自己這個侄女兒的事了。
雲詰結婚的時候,給舅媽發了請柬,但是舅媽去沒有前來,這無疑是雲詰心頭的一塊遺憾。不過現在看來,也不算什麼遺憾,自己又回來了,不是嗎?
很多的事情,延長了時間線再回頭來看,其實沒什麼大不了。
雲詰覺得自己可能就在失明中度過餘生了吧。
再次回到這個自己從小就居住的家中,雲詰沒有什麼不習慣,但卻又實實在在地感到陌生。
小時候,舅媽對自己的厭惡體現頂多是責罰自己,但是現在舅媽對自己的厭惡已經上升到了另外的一個層面:漠視。
也不怪她,自己現在就是一個殘疾人,一個拖油瓶。舅媽的生活本來就不富裕,靠著在小鎮上賣豆腐掙點錢,養活她自己尚且不容易了,更何況現在又多了一張嘴。
以前小的時候,雲詰還能為舅媽帶來政府的救濟金,但是現在自己什麼都不能為她做,還要把清貧的日子繼續攪成一趟渾水,雲詰覺得自己有罪。
曾經犯了錯,想贖的罪過,老天爺沒有給機會,卻還平添了這麼多的罪孽。
如果平白無故地遭受這麼大的晴天霹靂,雲詰一定會縱身一躍,了結自己的生命,像張俊捷那樣。可就是因為張俊捷那樣做過,讓雲詰對死亡感到恐懼,對生命感到敬畏。
她不能死。
可是,自己選擇了活著,就意味著要面臨更大的波折。
舅媽已經為自己選定了一門親事,隔壁鎮的一個男人。
雲詰只知道他是個男人,雄性生物。雲詰甚至不知道他的年齡,身高,更不要說愛好,文化程度……不過雲詰知道,自己不想嫁人。
這麼突然的就被指定著進入到另外一個人的生活之中,不僅是因為她忘不了張俊捷,也忘不了曾經的日子。
雲詰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遭受的懲罰這麼巨大?
突然之間,她的人生,她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大逆轉。彷彿從山頂跌倒峽谷,摔得粉身碎骨,卻還保留了奄奄一息的命。
可是,不嫁人又能怎樣?現在自己是一個殘廢的人,生活尚且不能自理,唯一的親人都是不願意照顧自己。
雲詰知道既然選擇了活下來,那麼只憑借自己得一己之力,想苟延殘喘都尚且不能。
雲詰想起了張俊捷老師經常提到的那個“宿命論”,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嗎?
從今天算起,三天後,自己就要去跟一個陌生的男人定親,定親之後的第五天就是成親。雲且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吧,以前自己是城裡面的老師,給學生們講解著封建婚姻時,那時,自己同樣會湧現出憤世嫉俗的傷感。可是,在落後的小鎮上,自己的家鄉,自己同樣要捲入這場漩渦中,泥淖裡,身不由己。
這是一場夢嗎?還是一個玩笑?落差太大,怎麼讓自己接受呢?生活還會跟自己繼續開玩笑嗎?
是否生活真的要把自己折磨得遍體鱗傷,終究換來自己的一個心甘情願?
定親簡單,雙方的家人都很滿意,因為雲隻眼睛失明,因此對方提出了要求——“不製備聘禮”。
雲詰的舅媽肯定是不同意這一點的,雙方在這個問題上僵持了一會兒,雲詰的舅媽據理力爭,雲詰愣愣地坐在一旁,聽著這一場似乎與自己無關的對話,彷彿一場交易。大家在討價還價,雲詰覺得可笑,可笑自己的人生,也可嘆,嘆息自己終究淪為命運的棄兒。
最後的結果是:聘禮照舊。原因還是因為對方家的兒子同意。
而這一項,他的父親卻非常的不滿,可是雲詰的舅媽卻很歡喜。
男子的父親雖然接受了這一要求,但是言語上依舊頗有微詞。主要還是因為雲詰的年紀在小鎮上人看來是有些大了,再加上結過婚,並且現在有失明。
而云詰的舅媽此刻非常積極地去展現出了自己的“護女心切”,畢竟對方家確實非常窮,在小鎮上,一個男子到了像他這樣二十四歲還沒有娶媳婦,要麼是因為身體殘缺,或智力有問題,可是最大的障礙還是因為:家境貧窮,別的姑娘看不起他。
在小鎮上,特別是像雲詰家鄉這樣貧窮落後的小鎮上,窮人家的男子娶不到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我叫福官兒。”
這是雲詰第一次聽到那個男人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