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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的血。後來宮人抱到了御醫苑。御醫診療的房門關上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的感覺。明明只是一扇門,卻讓人無端端地想起這世間最令人絕望的滋味。
說不上傷心欲絕,只是害怕與茫然。
顧璟欲言又止。
楚鳳宸緩緩地在頹牆面前蹲下了身,埋頭在了膝蓋間。
顧璟沒有出聲,他匆匆向前了一步卻戛然而止,到最後只是沉默地握緊了拳頭——黑暗的天牢中沒有那麼多目光。身穿燕晗至高無上的衣裳的當今聖上縮成了小小的一團,脊背卻抽緊得像是山川。明明是一種傾塌崩潰的姿態,沒有一點鼻息,沒有一聲啜泣,可是隻是稍稍靠近點就能清晰感覺到他的絕望。
皇族血脈,天生貴胄,居廟堂首登天子位,享千種榮華的楚鳳宸,居然是這樣子的。
怎麼會是這樣子?
“陛下……”
夕陽已經徹底落山,天牢中已經不太看得清周遭的事物,可是蹲在地上的瘦小身影卻沒有絲毫動靜,竟像是雕像一樣。他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躬身屈膝單膝跪在了她身旁。良久,他笨拙地、小心地觸了觸那人的衣袖。
“天黑了。”他輕聲道,“外面聽不見,我也不看你。”
他道:“微臣願以司律府執事之位起誓,今日之種種絕無第三人知曉。”
他低道:“你……不用忍著。”
破爛的天牢裡一片寂靜。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顧璟往日沉靜的眼裡積聚起了難以掩蓋的憂慮,當今天子仍然沒有動上分毫。他終於按捺不住,小心地推了推楚鳳宸的肩膀,卻不想,那瘦削的身影居然頹然地向另一側傾倒了開去——
“陛下!”
顧璟慌忙去攙扶,終於在那瘦小的身影徹底砸在地上之前截住了他:在他的臂膀之上,當今聖上雙眼緊閉臉色慘白,眼睫上猶有一絲晶瑩,細碎汗珠已經讓鬢髮粘連在了頰邊,溼漉漉的狼狽。居然是已經暈厥了。
顧璟渾身僵硬,一時間心跳與呼吸都亂了節奏。良久,他咬了咬牙抱著當今天子緩緩站起身來,一步一步朝外頭走。
天牢外,無數禁衛守候著。御醫苑的御醫在外頭等候已久,見他出來一下子把他圍了起來,宮人從他手中接過了當今聖上,三五個御醫把他團團圍住,送往了華容宮。
天色暗沉,顧璟仍舊站在風中目送喧鬧的人群離去,終於,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遲緩地閉上了眼睛。
亂了。
楚鳳宸是在第三日天明時分恢復的意識。彼時夏日的驕陽已經把樹葉曬得打了卷兒,她茫茫然下了床來到窗欞邊呆坐了片刻,終於還是到了梳妝鏡前,木然替自己上妝:一筆一畫,每一絲細碎的休整都讓她變得更加接近宸皇,一刻鐘後,鏡中出現的已然是燕晗的當今聖上。只不過明顯比之前瘦削了一些。
片刻後,門外響起了小心翼翼的敲門聲,宮婢柔柔的聲音響起:“陛下可是醒了?”
“進來吧。”楚鳳宸道。
宮婢輕手輕腳踏進帝寢,柔道:“陛下,顧大人囑託,陛下醒了馬上給他捎個信兒。陛下可願意即可接見顧大人?”
“帶他過來。”
“是。”
宮婢恭順告辭,楚鳳宸在她身後眯著眼睛目送她離開,支撐起浮軟的身體到了桌邊,替自己斟了一杯涼茶。冰涼的茶入喉,混沌的思緒才終於漸漸明朗了起來。
對於顧璟,她自然是信任的,只是這樣的信任來源於對他為人與做事的瞭解,與青梅竹馬可以交託脊背的瞿放又有所不同。他是先帝留下的三位輔政大臣之一,她真的可以全然地依託他嗎?除卻駙馬都尉,甚至是依託整個江山的賭注?
混亂間,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不一會兒,宮婢通稟:“陛下,顧大人到了。”
顧璟?這、這麼快?
帝寢的門被輕輕推開,一身官服的顧璟踏入殿內。他的目光裡有一絲難以掩蓋的焦急,一進寢殿便焦急地打量了一圈,最終目光落在了楚鳳宸身上閃了閃,最終沉寂成了往常的一片幽冷。
他道:“微臣顧璟,叩見陛下安康。”
“你、你就在宮中嗎……”怎麼來得那麼快?
顧璟面色略略僵了僵,似乎是有些尷尬,遲遲道:“臣不敢回府。”
“是因為調查天牢之事?”
顧璟眸光閃了閃,低頭道:“包括天牢之事,也是擔憂……”
“可有結果?”
夏日,午後。楚鳳宸坐在華容宮中